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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12:27 作者: 看泉聽風
    賀樓太妃不止一次地私下說過顧王妃是狐媚子,鎮北王又不是那種被內院蒙蔽的人,如何不知?只是礙於這是自己親娘,她又只是罵幾句,阿顧遠在京城,受不了她委屈,所以才忍下了。

    可這是他第一次帶嫡長子回來,長子、長媳還跪在地上,單拉次子起來又算什麼?鎮北王不好責罵母親,他面沉如水地掃了慕洵一眼,慕洵心中一凜,立刻又跪下了。

    賀樓太妃見寶貝孫子又跪下了,心中惱怒:「你嚇我孫子做甚?」

    鎮北王含笑道:「這裡有你好幾個孫子,你總不能只認一個自己養大的吧?」

    鎮北王這也是給母親遞台階了,如果賀樓太妃識趣,肯定也順勢下了,奈何賀樓太妃從來不是識趣的人,她冷笑道:「我哪來幾個孫子?我就阿洵一個孫子!這一個京城養大的,都不知道是誰——」

    「母親!」鎮北王驀地站了起來,打斷了賀樓太妃胡言亂語,他惱怒道:「我這麼多孩子,何時只有阿洵一人是你孫子了?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大家都散了。」

    「你養在北庭的孩子,自然都是我孫子孫女,但是京城——」賀樓太妃想繼續否定慕湛血脈,她想法很簡單,慕湛是京城長大的,兒子一年就去一次京城而已,顧氏那個狐媚子真能忍住不找人?只要認準了慕湛不是她孫子,阿洵就是名正言順的世子了。

    賀樓太妃的話讓沈灼嘴角抽了抽,她也算見過各種無理取鬧的潑婦了,可一門心思把綠帽子按在兒子頭上的老娘,她還是第一次見。

    表哥是姨母在北庭懷上的,只是她離開北庭時日子還淺,大夫沒有診斷出來,直到路上才發現懷孕。姨夫本來就看重姨母,姨母懷孕後他就一直陪著姨母在京中待產。

    等姨母坐穩了胎後,姨夫才趕回北庭處理些公務,順便把賀樓氏納了。慕洵也是那時候懷上的,不過賀樓氏還沒診斷出懷孕,姨夫又回京城了。

    姨夫在京城守著姨母生產、坐月子,直到表哥快滿周歲時才回北庭。如果表哥這樣還身份不明的話,那慕洵的身份不更惹人懷疑?畢竟他從懷上開始,姨夫就沒在北庭,等姨夫回北庭時,他都是快滿半歲了吧?

    「母親!」鎮北王知道自己親娘糊塗,可沒想到她居然能糊塗到在自己頭上扣綠帽子,鎮北王神色強硬地扶著母親往裡面走:「您累了,我扶您回去休息。」

    賀樓太妃想甩開兒子的手,可看到兒子陰沉的臉色,她硬生生地咽下了脫口的訓斥,她對兒子還是有幾分敬畏的,她扭頭說:「不是要給我見禮嗎?我連孫子孫媳都沒見過,怎麼去休息?」

    平時鎮北王不怎麼管內院的事,任賀樓太妃為所欲為,但外院大事從來輪不到太妃做主,現在他一心為了長子跟母親對上,太妃見兒子如此強勢,反而弱了下來,她心裡是有點怕兒子的。

    鎮北王見狀也不強求母親去休息了,他本來也不想母親去休息,這是阿湛第一次回家,他自然想給兒子最好的,他對慕湛說:「阿湛過來拜見祖母。」

    慕湛乾脆利落地給太妃磕了三個響頭:「孫子見過祖母。」

    沈灼聽著表哥頭磕在石板上的聲音,暗暗心疼,這要有多疼啊!

    慕湛也是有意磕響頭的,他磕頭聲音響了,夭夭就能敷衍過去了,他皮粗肉厚磕幾個頭也沒關係,小丫頭這麼嬌氣,萬一磕破頭怎麼辦?

    不過慕湛沒想到,沈灼也是實打實地給老太妃磕頭的,她前世在後院混了那麼多年,深知一個道理,想要跟人斗,尤其是跟長輩斗,明面上的大規矩絕對不能出錯。

    慕湛、沈灼都如此恭敬,杜氏更不敢怠慢,她本來就是丫鬟,更沒什麼自尊心,她那磕頭恭敬得都不像行禮了,反而像是在拜牌位,慕洵神色古怪地瞥了一眼杜氏。

    賀樓太妃眯眼看著慕湛和沈灼,想從他們身上挑個錯處來,可慕湛和沈灼是什麼人?他們生養在世家,規矩禮儀打小就被長輩刻在骨子裡,要是他們能被賀樓太妃挑出錯來,那才是笑話。

    「母親好福氣啊,能有這麼一對金童玉女般的孫子孫媳。您看世子夫人,我家那兩個不爭氣的,跟世子夫人一比就是燒糊的卷子。」

    一聲輕輕的笑聲打破了現場的沉寂,這時能說話的都不是一般人,沈灼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說話的人,看著約有三十歲左右貴夫人,容貌艷麗,細看跟賀樓太妃有幾分相似,這就是賀樓氏?

    說話的正是賀樓氏,她本來不想出頭的,她比賀樓太妃更討厭慕湛,難得姑母為難慕湛,她為何要替慕湛打圓場?可鎮北王警告的目光,讓她不得不替慕湛周旋。賀樓太妃敢作天作地是因為她是親娘,而她兒子現在還沒繼承王位呢。

    賀樓氏的話讓太妃瞥了一眼沈灼,見她幾乎跟顧氏如出一轍的氣質,心中越發堵得厲害。

    老太妃已經記不清顧王妃長什麼模樣了,可顧王妃當年那清華高傲的氣度卻讓她記憶猶新,是故她見到慕湛和沈灼就覺得他們像顧王妃。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刁難慕湛、沈灼了,不然兒子又要翻臉了,她眼皮翻了翻說:「起來吧。」

    這時丫鬟端著茶水上來,要新婚夫妻給長輩敬茶。慕湛雙手接過茶盞就微微變色,因為這茶盞外面滾燙,顯然裡面裝了沸水。

    慕湛自然不懼一盞燙茶,可夭夭肌膚嬌嫩,如何能承受?他不由朝妻子望去,卻見夭夭面不改色地穩穩拿著茶盞,他心中微松,或許賀樓太妃只為難自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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