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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2:37 作者: 荔簫
    「誰說要餓著跑了?」卓寧遙遙地望了眼山腳下正紮營的敵軍,「我們搶他們的。」

    所謂「月黑風高殺人夜」,除了殺人,最適合幹的事大約就是偷東西了。

    大齊先前派探子探過許多次敵營,他大抵知道敵軍愛把糧草放在什麼地方。

    「你這是西漢霍將軍愛用的法子啊?」有個老兵笑道,「我看過一點兒兵書,說當年西漢將領都愛把敵軍的糧草就地燒了,但霍將軍呢……他總以快取勝,殺敵軍個出其不意,還搶人家的糧草。」

    「……」卓寧紅著臉撓了撓頭,「我沒看過兵書……」

    他是從「是個大大」的話本里看的,她寫過好幾位將軍,都愛這麼幹。

    他最初並沒有當回事,畢竟戰場上生死一線,拿話本來打仗怎麼想也不靠譜。但方才,在寶親王下令撤軍的時候,他忽地想起了這招,然後越想越覺得可行。

    現下聽那老兵說類似的事情還真有人幹過,卓寧就更有底氣了。

    他一定要提那國王的人頭回去,然後把他朝思暮想的人娶來!

    第189章

    邊關大捷。

    謝遲接到捷報時,只覺一根已緊繃許久的神經驟然舒開。他於是放任自己將手頭的事都暫且放下了,早早地就去了長秋宮,想好好地歇上一天。

    然後葉蟬便聽他說了許多戰中事宜,他說得高興,她聽得也高興。

    「哦……對了。」謝遲在下午用點心時忽然想起來,笑說,「謝逢在信里說,那違反軍令去取了摩哲國王的項上人頭回來的小將,生得特別好看。」

    「?」葉蟬詫異了一下,「謝逢一個大男人都覺得好看……那得有多好看?」

    「不知道啊,我也好奇。」謝遲邊說邊餵她吃了一口冰糖雪梨,又道,「大概下個月,他們就該回朝了,到時定要設宴慶功,咱們一起見見。」

    謝逢這一仗打得著實漂亮,謝遲琢磨好了,一定要大賀一番。朝中官員都要到場,內外命婦也都得在。

    不過在此之前,他先著御醫配了幾劑藥,快馬加鞭地給軍中送去。

    因為卓寧違反軍令,謝逢還是以軍法處置了。按軍中規矩是打軍棍八十,看在摩哲國王項上人頭的份兒上只打了三十。但三十軍棍也不算輕了,謝遲真有點怕這初出茅廬的將才死在路上。

    五月底,大軍折返洛安,謝遲聽聞他們估計是半夜時抵達,就索性沒睡,直接在紫宸殿裡等著。

    謝逢在入城後聽聞了此事,略作思量,還是讓連日趕路的將領們都先回去歇息了,自己獨自進宮面聖。

    謝遲主要也就是想見他,聽得他已入皇城,便逕自向外迎去。

    他一直迎到了宮門口,謝逢騎著馬正好跟他前後腳到了宮門處,勒馬間不禁一訝,接著忙翻身下馬:「哥!」

    謝遲也一訝。打從他登基之後,謝逢再也沒叫過他哥。訝然之後他笑出來,迎上前道:「走,快進去歇著。我知道你連日趕路必定疲乏,該讓你先回府的,可又實在著急。」

    「哈哈哈哈。」謝逢笑著搖頭,「累到不太累,就是餓得很,有吃的嗎?」

    「有,你嫂子聽說你要直接進宮,早就交待好御膳房了,咱邊吃邊說。」

    吃上這點事,對於葉蟬而言太簡單了,她聽說後就吩咐周志才道:「將士們在外吃的都糙,但連日趕路後也未必有胃口吃什么正經的席。讓御膳房備打滷面吧,挑滑軟些的面,鹵熬得講究些,免得餓狠了吃得急,鬧得胃裡不舒服。」

    說完她又覺得光吃麵對謝逢來說不太吃得飽,就又讓添了幾道菜:「醬牛肉和鹽水鴨各上一碟,熱菜……燉個肘子吧,要燉得爛些,用筷子一夾就能夾開才好。素菜來個清新爽口的,省得吃肘子覺得膩!」

    她吩咐這些的時候,謝遲也在旁邊,光是聽著就知吃起來一定舒服,多吃點也不至於撐得睡不著覺。

    眼下幾樣東西端到了謝逢面前,便見他果然吃得停不住筷子。

    謝遲嘴裡嚼著塊拍黃瓜,給他往碗裡送肘子肉,笑說:「看來這幾個月是吃了不少苦?你走的那會兒我就在想,你肯定要覺得不適應。」

    「唉……」謝逢抹了把嘴,「別的都還好,就是這吃,真是好生熬了一陣子。但也沒什麼可抱怨的,總歸還是比底下的兵卒吃得好些。」

    在外打仗,最常吃的就是各種雜糧加野菜熬出來的糊糊,這玩意漲肚,管飽。饅頭窩頭一類的東西很少見,縱使他是個親王也沒用。

    不過軍中將領每一兩天能吃上一頓肉,雖然是牛肉羊肉還是豬肉都不一定,但總歸都有他的份。謝逢最初嫌那簡單烤烤就上桌的做法太糙,覺得難以下咽,後來苦得久了恨不能連生的都吃。

    至於雞蛋鴨蛋鴿子蛋之類他在府中都懶得吃的東西,自打到了軍中就再也沒見過。

    所以吃飽之後,謝逢又問宮人討了倆雞蛋。謝遲說讓御膳房上一道炒蛋給你?謝逢立刻道不不不,水煮的就行,我就像看看那圓不溜秋還帶殼的蛋。把謝遲給笑壞了。

    於是當天晚上,謝逢睡在了紫宸殿。第二日他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謝遲讓御膳房給他裝了一簍子雞蛋,他神清氣爽地拎回家了。

    宮宴設在了傍晚,卓寧從聽聞要參宴的事情後便開始緊張,一直在酒樓的房間裡轉來轉去。

    同住的文林終於被他轉得暈了,一把按著他坐下:「別緊張了好嗎?你是去慶功,又不是去受審。」

    「我知道。」卓寧坐在桌前按起了眉心,按了會兒說,「我不緊張,我就是……想了半天也不知該如何向陛下開口提那位夫人的事。」

    「……」文林一下不吭聲了。

    卓寧有所察覺,抬起頭:「怎麼了?」

    「那位夫人?」文林神情複雜地看著他,「你……凱旋而歸,竟然只記得那位夫人?你先暫時把她放一下行嗎?文武百官肯定想聽你是怎麼帶著三百號人殺進敵營取了摩哲國王的人頭,又帶著他們毫髮無傷地回來的……」

    「這些在奏章里都有啊,寶親王殿下稟奏過了!」卓寧道。

    「……」文林對他無語了,僵了半晌,只好也說起這個話題,「那你知道她的名字嗎?或者她是哪個府的?是正室還是側室?」

    卓寧搖頭:「不知道。」

    「……那你是沒法跟陛下提。」文林翻著白眼,也坐下來,「你沒問過容將軍?聽說是他安排你進軍營的,那他們或許認識?」

    卓寧一喟:「我問過,但他含糊其辭。可能是託了好幾層的關係,他也不清楚她是誰吧。」

    「有道理。」文林嘖嘴,「那你現在知道什麼?你看啊,她是有婦之夫,你總不能要求陛下為了幫你找人把她的畫像貼得滿城都是吧?就算她夫君不喜歡她,也還要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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