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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2:37 作者: 荔簫
    「……」繁歌啞了一啞,笑著勸她,「別跟她們較勁,你進宮是為了當皇子妃的。不喜歡她們,你不理就行了,為此躲得連皇子殿下的面都見不到,不就本末倒置了嘛!」

    「嘁,我還真不稀罕嫁給皇子呢!」褚堇宸越說越來氣,「如今這一個個正經的官家小姐都這麼尖酸刻薄,來日要是皇子府里添個小戶人家的妾,不是說話更難聽?我還不如自己尋個好人家嫁了,圖個耳根子清淨!」

    「……別生氣別生氣!」繁歌拿她沒招了,想了想,道,「我拿點心給你吃!」

    褚堇宸賭著氣說不吃,沒胃口,吃不下。但等繁歌把點心端過來,她嘗了一嘗,心情也就好轉了。

    然後她又問繁歌:「避暑你到底去不去?」

    「……」繁歌無奈,「我是宮女啊!得聽姑姑們的安排不是?」

    「哦……」堇宸打了蔫兒,又吃了一塊點心,就打水盥洗去了。夏繁歌這天是晚值,又歇了會兒便去了椒房殿。

    殿裡,皇后正教訓幾個皇子呢。

    「過年玩了幾天,把心都玩野了是不是?」葉蟬在羅漢床上正襟危坐,面前六個皇子誰也不敢吭氣兒,連坐在她身邊的敏熙公主都顯得分外乖巧,宮人們更是無比安靜。

    輪值的宮女們進殿後便也安靜無聲地站在了一邊,儘量讓自己不引人注意。

    葉蟬拿起放在手邊小案上的幾頁大字罵元晨:「你看看,你這寫的都是什麼?就想著趕緊寫完出去玩是不是?」

    說著又拿了另外一頁:「還有元暉,你這張是你自己寫的嗎?這是你的字嗎?」

    「……」元晨不敢吭聲,元暉囁嚅道:「我錯了……」

    葉蟬板著臉挪開眼,瞧了瞧元明和元昕,心情稍微好了那麼一點點。

    元明元昕雖然最近也玩得有點野,但元明一貫刻苦,她和謝遲其實是希望他能多玩一玩的。元昕嘛……聰明勁兒夠,這些天的懈怠也沒有讓他的功課太糟糕。她剛才罵了他幾句,他之後緊緊弦,估計也就行了。

    元晉也先不提了,過年病了一場,落下功課不是因為玩,是讓病給鬧的。

    葉蟬便轉向了元顯:「還有你,你這當大哥的,最近也很瀟灑自在啊?十天裡出去跑了四次馬?功課糊弄成什麼樣子了?」

    元顯也死死低著頭不敢回話。

    過年那會兒父皇給他新挑了一匹外頭貢進來的馬,他特別喜歡,這些天就實在沒忍住,騎馬騎得上癮……

    「你們幾個別仗著自己是皇子,老師不敢打你們!」葉蟬凶神惡煞地拍桌子,「你們父皇說了,功課再做成這個樣子,他親自揍你們!你們看他敢不敢動手!」

    六個男孩子氣若遊絲:「諾……」

    妙妙扁了扁嘴,鬆開母親的胳膊,往她膝頭上爬:「不氣!」妙妙很認真地哄人。

    葉蟬一看她這小模樣就想笑,但還是繃住了。她維持著嚴肅道:「都回去讀書去,元晉暫且不說,你們幾個不把欠下的功課補完,今天不許睡!」

    「諾……」男孩子們又應了一聲,見母后的臉色實在不好,趕緊抓住這個機會告退了。

    生了好大一場氣的葉蟬在殿裡緩了半晌才緩過來,然後她吁了口氣,叫來青釉:「讓小廚房照常備宵夜,另外再備些湯麵,他們要是讀書讀得太晚,就給他們送去。」

    她是生氣,但她不打算讓他們餓著肚子讀書。

    青釉欠身應下。到了臨近丑時的時候,她循著皇后娘娘的心思,帶著繁歌一起送面去了。

    幾個悲慘的皇子正哈欠連天地一起在書房奮筆疾書,乍然飄進來的面香,倒讓他們清醒了幾分。

    幾人不禁食指大動,下意識地擱筆抬頭。元顯定睛一看就笑了:「哎,繁歌?」

    「殿下。」繁歌福了福身。接著卻聽皇長子問:「父皇打算下個月就去行宮避暑,你去不去?」

    繁歌:「……」你們為什麼都問我這個問題?這事它不是我能做主的啊!

    但她不能做主不要緊,青釉在旁邊把這事記下了。而且,即便皇長子不提,皇后娘娘大概也是會帶她去的,這幾個月下來,皇后娘娘都還挺喜歡繁歌的。

    紫宸殿裡,謝遲忙到丑時兩刻,終於可以睡了。因為時辰已太晚,他便沒去長秋宮打擾葉蟬,只問了問長秋宮怎麼樣。

    然後他便聽劉雙領稟說,皇后把孩子們都罵了一頓。

    ----嗯,罵得對,那幾個孩子最近太淘了!他今天看了他們的功課,也生了好大一頓氣。要不是最近實在忙得不可開交,他就親自罵他們了。

    最近,降爵的事實在讓人心煩。民間再拍手稱快也就那麼回事,他還是要面對紛至沓來的各方奏摺。

    老天倒看似很配合。在這個節骨眼上,西邊又鬧了一場災,戶部囊中拮据的狀況讓很多原本左右搖擺的人贊同了降爵----可是,他一個當皇帝的,能為鬧災的事高興嗎?必然不能。對他而言,頂多是因此少了一些糟心,又多了一些擔心而已。

    現下天還沒完全暖和起來,這會兒鬧災,災民真不好過啊……

    所以近來,他真是頭疼得很。早早地就說要去行宮也是因為這個,他當真需要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料理這些事。再悶在殿裡,他懷疑自己早晚會被悶成個暴君。

    於是三月中旬,聖駕便到了郢山。降爵的事在幾日後推進了一步,謝遲在廷議時說,雖然最終是為了降爵、給國庫省銀子,但他也確實想好好地把襲爵制恢復到仁宗前那樣。

    也就是說,雖則諸位宗親的爵位以後傳一代就要降一等了,但你們都會有正經的封地了啊!你們可以到封地上真正地當一地之王,不再是在洛安城住著王府空拿俸祿卻沒實權了。

    這種明明白白的權力,或多或少對人有些誘惑。雖然現在親王郡王太多,可想而知誰的封地都大不到哪兒去,可那總歸也還是一份實權不是?權力永遠都是誘人的。

    接著謝遲又說,我看咱們這麼光用嘴皮子爭論也沒什麼用。這樣吧,誰覺得此事可行,可以自己上摺子請旨。你們上摺子,朕就給封地。

    ----然後他卻發現,自己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失算了。

    他想著,宗親們有那麼一點動搖,總會有一個兩個躍躍欲試的上個摺子吧?結果等了三天,竟然一個都沒有。

    謝遲在無形中感覺到一股蕭瑟,就苦悶地找太上皇下棋去了。

    彼時正好妙妙也在,太上皇一手圈著坐在膝頭的妙妙一邊跟他下棋,聽他倒苦水就笑:「沒事,正常。現在誰頭一個出頭就等於開了這個口子,就會成為眾矢之的,當然誰都不願意當第一個。」

    「……那怎麼辦?」謝遲嘆息,「總要有第一個。」

    妙妙在這時抱住了皇爺爺拿著棋盤的手:「放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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