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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2:37 作者: 荔簫
    青釉摒著笑先應了聲諾,繼而帶著詢問看向葉蟬。葉蟬擺擺手示意她照辦,心裡簡直想把元晨摟過來使勁兒親一口。

    七月末,暑熱逐漸消去,秋衣隨風襲來。聖駕便啟程回了洛安,皇宮之中重新熱鬧了起來。

    謝遲這陣子在行宮過得逍遙,但也並沒有忘了先前的事。到洛安的第二天,他就把顧玉山向他舉薦的衛成業請了來。

    他先前已和顧玉山細聊過衛成業的事。顧玉山說,衛成業比謝遲足足大十五歲,而且在皇帝最初提起立謝遲為儲時,衛成業是反對的,所以顧玉山起初並不想讓他來東宮做官。

    可後來,在皇帝真立了謝遲為儲之後,衛成業又寫了一篇文采斐然的文章議論此事,道自己或許確有迂腐之處,身為讀書人還是該為國考慮,日後願輔佐新太子云雲。

    那篇文章在洛安城的讀書人中引起了一些震盪,許多人覺得他胸懷坦蕩。顧玉山也是因此又想起了這從前的門生,便將他加進了東宮官的名冊里。

    之後的這大半年裡,衛成業辦差算是勤勤懇懇,與顧玉山的師生情誼也又續上了。顧玉山覺得此人有學問有本事也有胸襟,又是自己的學生,自己對他算得了解,還與皇長子頗有些交情,便在與謝遲議論培養親信之時,將他舉薦給了謝遲。

    於是,謝遲在見到衛成業後,頗是客氣地叫了聲:「師兄。」

    二人接著便各自落座,促膝長談起來。

    一窗之隔的地方,幾個孩子聽說這個人是父王的「同門」,就都好奇地趴在窗下聽上了壁腳。

    一般來說,謝遲與人議事時,是決不許外頭有人的,連宮人也不留。但元晨在這方面特別機靈,他無意中從書房的院牆上發現了一扇特別不起眼的窗子,就叫上哥哥們一起從那扇窗子溜了進來。

    然後,謝遲不是院子裡留人嗎?正好方便他們大搖大擺地在裡面跑。

    至於那扇最方便聽壁腳的窗戶,則是元暉發現的。窗子所在的牆離院子的後牆也就一步之隔,當中還種著翠竹,元顯他們個子高,扭頭看見的就是竹葉茂盛,誰都沒注意有窗。元暉的高度就剛剛好,他從竹葉的空隙抬頭向斜上一望,哎,那裡正合適!

    六個孩子一起趴在那兒聽了半晌,直到謝遲說了送客的話,六個人才嘩啦啦跑開了。

    接著,在宜春殿裡讀閒書的葉蟬便聽元明神秘兮兮地跟她說:「我不喜歡父王的那個同門師兄!」

    「嗯?」葉蟬放下書看向他,元明就細說了起來,他說那個人說話老氣橫秋的,讓人覺得特別不舒服,所以他不喜歡他。

    葉蟬繼續盯著他,問道:「你什麼時候見到的他?」謝遲總不可能見東宮官議個事,還把孩子叫上吧?

    「……」元明一下子不吭氣兒了,僵直在葉蟬面前,心虛得只有眼睛在轉。

    葉蟬頓時懂了,板起臉來杏目圓瞪:「你還學會偷聽了?!」

    「沒……我沒有!」元明矢口否認,葉蟬繼續冷臉:「青釉,給我拿戒尺來!」

    元明平日裡在六個孩子裡最勤學,所以雖然書讀的不是最好,但先生也鮮少罰他。越少挨罰的孩子就往往越怕挨罰,於是元明一看葉蟬要揍他,扭頭就要跑。

    葉蟬一把把他拽了回來,往床上一按,掀了衣擺拽褲子。

    元明吱哇亂叫,連呼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葉蟬還是接過青釉送過來的戒尺就打了下去。

    偷聽人說話本來就不對。而且,謝遲為人再剛正,在這個位子上也必定和陰謀陽謀都分不開了。葉蟬卻不想讓孩子們現在就接觸這些,他們還太小了,她怕他們長歪!

    她於是先狠狠地打了三板子,然後把元明拉起來:「誰和你一起去了?說!」

    「沒、沒有了……」元明揉著屁股,眼睛左閃右避,一看就是在說謊。

    葉蟬二話不說就又把他按回了床上。

    再幾板子下去,元明就抹著眼淚全招了。葉蟬一聽,呵,你們兄弟六個長本事了啊!

    接下來的一刻工夫里,兄弟六個挨個進殿挨揍。

    謝遲把衛成業送出東宮後又自己琢磨了一會兒,如舊到宜春殿和葉蟬還有孩子們一起用膳。於是他落座後便看到兄弟六個還都站在那兒,誰也沒有坐下的意思,低著頭直接端起碗來吃。

    「?」謝遲自然十分不解,「怎麼了?好端端的,幹嘛站著吃飯?」

    六雙眼睛齊齊地心虛望他家小知了。

    小知了呢,鐵青著臉,自顧自夾菜。

    怎麼了啊?

    謝遲一頭霧水地把他們又都看了一遍,最後看向了元顯:「元顯,你說,怎麼回事?」

    「……」元顯死死低著頭,杵在那兒悶了半天,「那個……」

    元晉好心地幫他接過了話茬,小聲囁嚅道:「挨打了,屁股疼,站著吃挺好的……」

    咦?

    謝遲這回更好奇了,扭頭就問葉蟬:「你打的?為什麼?」

    「他們……」葉蟬張口要說,孩子們卻怕父王聽完也收拾他們,立刻緊張不已地全朝葉蟬喊:「母妃別說!」

    第161章

    這是葉蟬這麼多年來頭一回這麼「實在」的打孩子。於是她雖然在晚膳時還能板住臉做得一臉嚴肅,但是待得躺到床上時,就繃不住了。

    謝遲聽著她在旁邊嗚嗚咽咽表達心疼,不由得笑出來:「打得那麼狠嗎?」

    「……」葉蟬想了想,又誠實地呢喃說,「倒也沒有那麼狠……」

    往狠了打她哪兒嚇得去手啊?也就是打出了點青印兒。

    謝遲哈哈一笑就抱住了她,吻著她說:「那就別自己瞎難受了。你打得對,這毛病不能慣著。」

    與此同時,東宮東側,孩子們住的院子裡,元暉元晨正分別趴在自己屋裡的床上哭唧唧。元明元昕比他們大一點兒,不好意思哭了,只是早早地熄了燈睡覺,翻身時偶爾能聽到那麼一聲倒吸冷氣的輕響。

    年紀最長的元顯元晉則還在讀書,只不過實在不方便坐,就都在房裡踱著步子讀。

    元晉讀著讀著,才忽地注意到周圍幾間屋子的燈都陸續熄了,他又走出房門看了看,見隔壁大哥房間的燈還亮著,就過去跟元顯笑說:「哈哈哈哈哈這四個竟然早睡了,真少見!」

    平常,最多也就是元昕早睡。

    元暉元晨現下正處在精力旺盛的年紀,不到非睡不可的時辰絕不肯躺下。

    元明則是一貫勤學,總要多讀幾頁書才會睡----雖然他這麼苦讀,在課業上也就勉強跟比他還小一歲的元昕打個平手吧,但先生因此時常誇他,父王母妃也對他鼓勵頗多。在大人們眼裡,兄弟六個排起來,大概是元顯最懂事,其次就是元明。

    這回,元明因為偷聽的事頭一個挨了打,心裡覺得丟人丟大發了。元顯本來沒注意,眼下聽元晉拿早睡的事說笑,倒突然反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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