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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2:37 作者: 荔簫
「?!」葉蟬悚然一驚,不及反應,他的手已經扯開了她腰際的系帶。
浴衣結構簡單,外頭只有一層。被他一扯,交領就散了開來,裡面淡粉色的心衣映入眼帘。葉蟬雙頰通紅,一見宮人們已然低著頭往外退去,更覺大事不好,匆忙推住他:「你是太子!可不能白日宣淫!」
「都傍晚了,不算白日!」謝遲反應很快,反駁之後便一把將她的心衣蠻扯了下來。
葉蟬欲哭無淚,他今天怎麼這麼好的興致?
方才在溫泉里就已經來過一次了!
難為情死了!
另一邊,幾個孩子午睡後被皇帝帶到湖上玩了好久。行宮裡湖上的花船做得很講究,一樓算是個廳,散步談事看歌舞都可以,也可以坐在外頭釣魚。二樓可以算作臥房,有床有桌,睡覺吃點心都很舒服。
皇帝便讓御膳房備了好些好吃的,自己坐在二樓看風景,悠閒地聽著孩子們在樓下玩玩鬧鬧。偶爾有那麼一個兩個跑上來,他就攔住他們餵一口點心。
玩了一會兒,元晨先一步覺得累了。他年紀最小,而且身體一直比元暉弱,這些皇帝都清楚。於是皇帝見他打哈欠,便抱著他上了羅漢床,摸摸他的頭說:「你再睡一會兒,皇爺爺陪著你。」
但小孩子玩瘋了哪能樂意乖乖睡覺?元晨便一邊哈欠連天的,一邊搖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要,我不困!」
「連著打了幾個哈欠了?還說不困!」皇帝佯怒道。可元晨天不怕地不怕,往他懷裡一靠,聲音甜甜地耍賴:「就是不困嘛!」
皇帝:「……」
他被元晨可愛得都發懵了,滯了好半晌才又回過神,一邊拍著他一邊又說:「那餓不餓?餓了的話,我們回清涼殿去用膳?」
他想著也該回去了,眼下天已漸黑,再晚一些湖上就要冷了。
但元晨搖頭:「不要不要,大哥二哥在釣魚呢,他們要比個輸贏,還沒比出來!」
釣魚?皇帝哈哈一笑,認真詢問:「他們都釣了幾條?」
元晨歪著頭糯糯道:「一條都沒釣到!」
這湖裡的魚……不少啊!怎麼會一條都沒釣到?
皇帝覺得奇怪,就說讓元晨先歇歇,自己去看看他們怎麼回事。元晨乖乖地點了點頭,皇帝就向樓下走去。
他走到船舷邊一瞧,就知道元顯元晉為什麼釣不到魚了。
----他們心太急,垂著竿兒等一會兒就要拎起來看一看有沒有魚咬鉤,能釣著才奇怪。
皇帝不禁笑出聲:「來,皇爺爺教你們釣魚。」
兩個孩子扭頭一看便笑了,元顯讓出了座位給皇帝坐。皇帝落座後便將線甩了出去,跟他們說:「魚咬鉤的時候,會往下拽線,你們會感覺到的,不用總拎起來看。」
「……我們著急嘛。」元晉吐吐舌頭,皇帝信手一捏他的臉:「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這般說著話,他忽而覺得鼻下微微一癢。他下意識地抬手一抹,便見指上多了一條紅色。
「皇爺爺流鼻血了!」元晉道。傅茂川聞聲趕忙讓宮女去備清水和手帕,皇帝也只好將魚竿交還給元顯,自己起身向船中走去。
沒走幾步,他忽地眼前一黑。
「皇爺爺?!」元晉一驚,元顯也猝然回過頭:「皇爺爺!」
皇帝試圖撐住案桌但沒能撐住,身子無力地向下栽倒。船中頓時響起一片疾呼,他在眼前發黑中隱約看到幾個孩子向他跑來,他想跟他們說沒事,但沒能發出聲音。
於是,清正殿裡,謝遲和葉蟬正準備用膳,就被御前傳來的消息驚了一跳。
還好二人方才都更了衣,謝遲擱下筷子就向外奔去。剛到殿門口,見傅茂川將幾個孩子送了回來。
「傅大人……」謝遲滿心不安,「到底怎麼回事?」
「不知怎的,突然就流了鼻血,接著便昏過去了。」傅茂川也是緊鎖著眉頭,「皇孫們都沒事,只是受了點驚,殿下放心。」
謝遲點點頭,交待劉雙領帶他們去見葉蟬,然後徑直又向外去了:「我與傅大人一道去清涼殿!」傅茂川趕忙恭請他往那邊去。
二人趕到清涼殿時,殿中已從混亂中重新安靜了下來,宮人們幾步一個的肅立著,見太子到來便齊齊見禮。謝遲走進寢殿,見皇帝床頭放著藥,就問傅茂川:「御醫來看過了?」
傅茂川頷首:「是,御醫說先養一養,待得陛下醒來,再細作診治。」說著他頓住聲,想了想又問,「殿下,是否請幾位公主進來侍疾?」
以往皇帝病時,都是公主們在榻前侍奉的。但謝遲看了看天色,搖頭道:「天色晚了,她們也是剛趕了兩天的路。先別擾她們,明日一早再去稟話便是。」
傅茂川欠了欠身:「是。」
謝遲接著又道:「今晚我在這兒守著。有勞大人差個人向太子妃回個話,讓她別擔心。」
「……」傅茂川神情複雜地應了聲「是」。
多少年不見皇子侍疾了。
皇長子在的那會兒陛下還年輕,但偶爾有個頭疼腦熱的,皇長子倒總在身邊。
後來皇長子沒了,到了廢太子時,就再也見不到這樣從場面了。
最後的那兩年,廢太子愈發頑劣,別說侍疾,就是來問個安都很敷衍。三位公主都為此發過大火,可罵他也不頂什麼用。
如今這位新太子,提出侍疾倒是自然而然,好像事情就該是這樣。
傅茂川感慨萬千地退了出去,謝遲端起藥碗,舀起一勺藥吹了吹,小心地餵給皇帝。
一勺餵進去,皇帝雖然沒有意識,但到底順順利利地咽了下去。謝遲鬆了口氣,他早先看醫書時看到過,說人昏過去不要緊,能正常吞咽就好,若是石藥不進就真是大問題了。
然後,皇帝蹙了蹙眉頭,似乎是感覺到藥苦。
謝遲驀地眼眶一紅。
他毫無防備地想到了很多年前父親生病的時候。
父親生的是急病,病了不久大夫便說可能日子不久了。那時候他還小,他覺得心慌意亂,之後在很長一段的時間裡,他都在魔怔般地找各種理由安慰自己。
他會跟自己說,父親還能吃東西,應該沒有太糟糕;父親還能讀書,大夫或許診錯了;父親還能跟他說笑,和平常沒有什麼大差別嘛……
父親在睡夢中都還能覺出藥苦,這和他是一樣的。
現在,這樣的感覺再次橫衝直撞而來,再次令他心慌意亂。
父皇才高興了沒幾天,他希望他能活得久一點,能壽與天齊才好。
他可一點都不想這麼快就登基。
謝遲在無比沉鬱的心情中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幾個時辰之後,皇帝先他一步醒了過來。
他醒來時怔了一怔,因為視線恍惚的緣故,仔細分辨了一番才認出榻邊是誰,然後他遲疑了半天不知道現下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