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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2:37 作者: 荔簫
對此,葉蟬入席時略微有那麼一點點不自在,皇帝向謝遲笑道:「按規矩,該讓你的太子妃坐到另一席去,但這是頭一回家宴,朕覺得這樣一家子親近一些。」
謝遲頷首應是,葉蟬想想也有道理,就很快調整了心神,安安心心地用起了膳。
在她面前,有一道炸得金黃酥脆的香炸藕盒。
這道菜做起來不難,但把火候掌握得剛剛好也不太容易,稍微差一點就會偏老或者偏嫩。所以,葉蟬一瞧見眼前這一整碟都是色澤一致的漂亮的金黃色就來了興致,執箸夾了一塊一咬,果然味道很好。
外面裹的面層完全是酥脆的,裡面呢,藕的清香又還在,肉餡調得也很鮮美……
只不過在口味上有點寡淡。
然後她就看向了眼前的調料碟。
那調料碟每人面前都有,放的其實是蘸蝦滑吃的調料。可蝦滑離葉蟬遠,她壓根沒看見,便不知這蘸料有專門的用處,只覺一看顏色就很誘人,味道肯定很足。
她於是二話不說就把藕合蘸了進去。
皇帝咬了一口佛手金卷的工夫,抬眸就正好看見這一幕,嚼著菜正琢磨要不要好心地提醒這位兒媳一下那道調料別有它用,便見坐在自己身側的謝遲也夾起了宦官剛送進碟中的藕合,悠然一蘸。
皇帝:「……」
他默不作聲地又瞧了瞧,元晉在用那調料搭白斬雞,元晨拿著個炸春卷正衝著調料碟去。他最喜歡的元昕更有意思,正用小勺去舀碟子裡的蘸料,然後搭著涼拌豆腐吃。
----難道這種隨便瞎搭調料的吃法比較好吃?
皇帝覺得有趣,就示意身邊侍膳的宦官也夾了塊藕合給他。
然後,他稍稍挽了挽袖口,鄭重一蘸。
身邊的宦官正傻眼,皇帝咬了口蘸了料的藕合品了品,忽地就笑了。
謝遲不解地看過去,皇帝搖頭道:「朕從沒試過拿蝦滑料蘸藕合,倒還真好吃。」
「?」謝遲一懵,這是蝦滑料啊?
他木然看向旁邊把自己帶歪的罪魁禍首----他看到她說蘸就蘸,還道這是正經吃法呢!
葉蟬則已然僵了,剛咬下去的又一口藕合滯在口中,接著,她面紅耳赤:「兒臣不知道……」
丟死人了!!!
皇帝聽言哈地一笑,渾不在意地又蘸著吃了一口:「無礙無礙,吃飯嘛,自是味道好為上。」說罷又頓了頓,好奇道,「只是朕從沒見過這吃法,你怎麼想起來的?」
「……」葉蟬悶了悶,很想繞開這個話題,可皇帝問話又不能不回。
於是她努力正了正色,然後一五一十地說了:「兒臣沒想那麼多,就是……這些炸出來的東西,大多加些調料蘸著便味道格外好。兒臣平日裡自己這麼吃慣了……」
而且還把我給帶歪了!----謝遲悲憤地盯著她。
皇帝笑著點了點頭,又興致盎然地示意宦官給他夾了塊白斬雞,口中自言自語道:「朕再試試元晉的吃法。」
白斬雞倒原本就是要蘸的東西吃的,多是用一種特製的醬油,配一點點小蔥切成的蔥花。這蝦滑的料相較而言酸甜味更足,鹹味少些,皇帝是帶著一種「嘗鮮」的心情把這口雞肉送進口中的。
然後他好笑地點頭:「也不錯。」
夫妻倆羞憤地想要抱在一起。
可是元晉不懂,他只提了個實在的建議:「稍微辣一點就更好了!最好是用辣椒汁調在裡面,酸甜辣的味道我最喜歡了!」
葉蟬:天啊……
謝遲倒吸涼氣:兒子你閉嘴好嗎……
皇帝則已經樂壞了:「你主意還挺多。」說著就扭頭吩咐傅茂川,「去,找他要的辣椒汁去,朕得嘗嘗他說的吃法。」
媽耶!
----傅茂川一邊應聲告退一邊不知道究竟該做個什麼表情。
他原本以為,新太子好學上進又人品端正,讓東宮氣象煥然一新,就算是最大的影響了,沒想到更嚇人的影響在這兒呢----陛下怕是要被他們一家子帶出新的飲食喜好。
不過,也好。瞧瞧現在,陛下多高興啊?平日裡,反正至少在用膳時瞧不見陛下這麼樂。宮裡頭雖然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可陛下自己從來沒多享受這事,每次用膳都好像只是因為不得不吃而已,吃飽就得。
現下,他多了一件樂趣,可說是難得的喜事了。
傅茂川於是勤勤懇懇地去尚食局尋了好幾種不同的辣椒汁,另外還又多端了十幾種醬料和蘸汁來,美其名曰讓皇孫們吃著玩,實則當然是為了讓陛下盡興。
然後,謝遲便聽聞,陛下晚上用宵夜時,用香煎豆腐試了不少種蘸料。
第二天一早,他正準備迎接冊封太子後的第一次早朝,還沒更完衣,就有御前宮人捧著個瓷罐子進了門。
「這是什麼?」謝遲鎖眉不解。那宮人將瓷罐交給他身邊的人,然後畢恭畢敬地奉上了一張紙箋。
謝遲展開一瞧,紙箋上以蒼勁有力地字跡寫著:「朕試過了,這個炒肉醬配香煎豆腐最好,你們夫妻嘗嘗。」
謝遲噗地笑出聲,但急著去上朝,也顧不上立刻就吃。
他便把紙箋放在了葉蟬枕邊,告訴青釉等葉蟬醒來後告訴她這事,叫她先嘗嘗看。
----半個時辰後,葉蟬醒了過來。打開紙箋一看,哪有心情吃香煎豆腐配肉醬啊!
她羞憤得想出家,青燈古佛了此一生,這輩子都不見肉醬!
第150章
早朝上,謝遲原本懷著一顆如臨大敵的心,準備著迎接言官們的口誅筆伐,然而這場早朝卻意外的平靜。
連皇帝下旨命吏部遴選新一批東宮官時,吏部官員也只是冷靜地領了命,好像事情就該是這樣。
謝遲一時覺得詫異,但細細一想,便又明白了過來。
----聖旨已下,冊封大典也已辦妥,他如今就是大齊朝名正言順的太子。文武百官就算不樂意,暫時也只得忍著,因為太子從來不是說廢就廢的。
除非他有什麼失德之處讓他們抓了把柄,繼而大做文章。
謝遲循循地緩了口氣。
他是斷不會讓他們抓著疏漏的,往前看,他想讓父皇好好頤養天年,也想君臨天下執領江山。往後看,他一家妻兒的性命都已拴在這個位子上,如若他沒能走到最後,他們便全都要去給他陪葬。
謝遲沉下心緒,暗自搖了搖頭,姑且將這些心事屏了開來。
御座之上,皇帝交待完了遴選東宮官的事宜,便看向了顧玉山:「太傅明日起便可入東宮教習。太子還年輕,便有勞太傅。」
「諾,臣遵旨。」顧玉山離席一揖,謝遲也忙站起身,朝他一揖:「多謝老師。」
皇帝點了點頭,略作忖度,又看向謝遲:「東宮官皆是你的人馬,你若有什麼想用的人選,可與太傅議一議,擬個單子稟給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