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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2:37 作者: 荔簫
    那是他本來想尋來嘗個鮮的人。

    當然了,這事也並沒有誰是故意找他的不痛快,他怕惹麻煩,便讓自己身邊的宦官去尋人,醉香樓也不知道其實是他要用。所以,那邊來了名頭更大的,醉香樓自然不敢得罪,退訂金的時候還很客氣地翻了個倍。

    可這事就是讓人堵得慌。

    謝連悶了半天,道:「你去告訴醉香樓,就說這人你要定了,多少錢都好辦,讓他們開價吧。」

    但醉香樓有職業操守,第二天,那宦官就又給他回了話,說醉香樓的意思是要人可以,但他們實在不能得罪那邊的貴客。按規矩,他們可以去勸,若那貴客鬆口,他們便知會他。不過那貴客下一回去是什麼時候那也沒譜,只能勞煩他等等。

    謝連一聽,火氣冒了一冒,又被他給按了下去。

    罷了,醉香樓不想得罪人,他也不想。洛安城裡的顯貴太多,他是郡王不假,可萬一對方是親王呢?是朝中重臣呢?他奪位也還需要助力。

    他便只能定下氣道:「那我等,另再問問他們,有沒有年紀再小些的,可以先要來。」

    第128章

    正月十五的白天,謝遲又奉旨帶孩子們進宮玩了一趟。

    御膳房早早地備了湯圓,在吃點心的時候,孩子們就都一起乖乖的吃湯圓去了,皇帝則又吃上了謝遲帶來的三絲春卷。

    炸至金黃的春卷咬起來酥脆,入口之後咸鮮味便飄散開來。皇帝吃了兩個,嘖嘴感慨:「失策失策,你當初說要把廚子還回來,朕就應該接著。」

    謝遲坐在一旁也正吃著湯圓,聽言噗地一笑:「臣現在也可以把廚子還回來!」

    「唉,君無戲言。」皇帝狀似十分遺憾地搖頭,「只好勞你多跑幾趟給朕送吃的了。」

    謝遲笑說沒問題,心下則在慶幸,陛下的口味真的淡下來了。

    年初五那天他帶孩子進宮後,和陛下一道用了頓膳,雖是尚食局備的,但也能吃出比從前要淡上一些。兩回送進來的三絲春卷則都是府里按照小蟬的口味做的,陛下吃著合口,可見十分適應。

    雖然少吃鹽似乎只是生活中很小的一件小事,可身體不好,不都是靠這樣一點點小事積攢起來的麼?能改善一點是一點。

    謝遲正欣慰著,卻見傅茂川端了碗藥進來,奉給皇帝。

    他頓時心頭一緊:「陛下近來……身子不適麼?」

    「哦,沒有。」皇帝擺擺手,「是溫補的藥,太醫院煎了送來,朕便喝著。」

    傅茂川低頭不言。

    這藥的的確確只是溫補的藥,不過陛下先前可沒都按太醫院的囑咐喝。從前廢太子太讓人糟心了,陛下日日操勞,別說溫補的藥了,就是生病時不得不吃的藥也時常顧不上。

    如今,他是心神都放鬆了些,才終於按時按點地喝了起來。從這一點來看,陛下現在過得確實比從前高興。

    皇帝將藥一飲而盡後,信手從宮女端著的蜜餞盒子裡揀了塊蜜餞吃,繼而一哂:「這梅子味道好,也沒核,端到側殿給那幾個小的吃去。」

    宮女福了一福,依言去了。很快,便聽側殿中傳來了孩子們歡呼雀躍的聲音。

    他們缺這一口梅子嗎?都是王府里的孩子,肯定不缺,只不過是兄弟幾個在一起幹什麼都容易熱鬧起來而已。

    皇帝邊側耳傾聽邊笑嘆:「你們家真熱鬧。」

    謝遲笑道:「等最小的那兩個再長一長,也帶來給陛下見見,他們六個在一起有趣得很。」

    皇帝神清氣爽:「行,今秋圍獵的時候,你把孩子們都帶著,讓朕看看他們。」

    另一邊,容萱也以上元燈會為由又出府了一趟。她真正要去的地方自然還是醉香樓,一是因為做大綱的時候發現還有些問題,要請教卓寧;二是想上元節嘛,闔家團圓的日子,卓寧自己過肯定難免心生悲戚,她呢?身為一個死宅作者,她閒著也是閒著。

    容萱於是到了醉香樓便叫了湯圓來和卓寧一道吃,吃完她說要看一眼他先前的傷怎麼樣,卓寧明顯不太好意思:「沒事了……本來就是小傷,夫人那天給我買的藥好得很,已經結疤了。」

    「什么小傷?都見血了好嗎?」容萱怕他在這個醫療條件下來個傷口感染會鬧出大病,不由分說地硬把他按到床邊,叉腰就道,「快點,上衣脫了我看一眼,沒好利索我讓人再買些藥給你。」

    「……」卓寧拗不過她,只得慢吞吞地脫了外衣,又褪了中衣,然後他低著頭轉過去,容萱定睛一看差點叫出來。

    他背上新傷壓舊傷,比上回看著更嚇人了。

    「怎麼回事?怎麼又打你?」容萱鎖著眉頭,卓寧不敢吭聲,她呵的一聲刻薄冷笑,「我花了重金包下你,結果你就這麼見我?你們醉香樓這是拿我不當回事是吧!」

    她這句話果然有效。卓寧本就知道她有來頭,一聽她拿出這要興師問罪的氣勢就慌了,雙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別生氣別生氣!是、是我自己的錯!是我衝撞了別的客人所以……」

    「……別的客人?!」容萱這回真不高興了,不是說好了有職業道德,包下來就不接別的客了嗎?

    卓寧的面色一白:「不、也不是……」

    他慌亂了一陣,然後強行定住了心神:「就是上次我跟您說的那個宦官……他前些天又來了,說不管要加多少錢,他都要我去。我正好路過,就衝進去跟他們爭辯了幾句,所以就……」

    樓里怕得罪容萱,也怕得罪另一邊。當時呢,容萱又不在,另一尊大佛卻就在眼前,所以卓寧這種失禮的舉動,醉香樓自然要先給人家出了氣再說。

    容萱沉了口氣,驀地起身:「我找他們去。我跟他們說,以後要罰你也得先經我點頭,大不了我多加錢!」

    「夫、夫人?!」卓寧慌得顧不上披衣服,三兩步追過去張開雙臂把她攔住了,磕磕巴巴道,「您別……您別去!樓里下手打人是有數的,您一去說,為了身上不見傷,就該改罰餓罰跪了。」卓寧說著眼眶都紅了,懊惱道,「是我自己不好,您不高興,就怪我好了!」

    他身上有一種令人心酸的謹慎,又還兼顧點殘存的小孩子脾氣。

    容萱心情複雜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什麼火氣都被他的模樣壓了下去,手指一戳他額頭:「好,那你聽好!」

    卓寧低著頭不吭聲。

    「你保護好自己,不許再惹這種麻煩了!像這種事,你既然知道你們醉香樓講究職業道德,就不用去跟他爭啊,老鴇總要問我的,對不對?」

    容萱覺得,在這件事上,卓寧就是衝動了。決定權在她和那個宦官那兒,他卻自己衝上去當了炮灰。

    但卓寧悶著頭,默默說:「我知道,可是我怕……」

    他的聲音遲疑著止住,剛偷眼去瞧容萱的神色,就被容萱拍了腦門:「有話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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