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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2:37 作者: 荔簫
    「諾。」謝遲抱拳行禮,依言到旁邊坐了下來,宮人們無聲地上前上了茶,又無聲地退了下去。

    殿中安安靜靜,在這種安靜中,偶爾能聽到寢殿裡傳來的咳嗽聲,那聲音弱小稚嫩,聽得謝遲心中輕搐不止。

    不遠處的另一方宮室中,宮人恭恭敬敬地請謝追落了座,然後一名身份顯然不低的宦官上了前,還算客氣地道:「八世子,臣奉命問話,您照實回答便是,不必緊張。」

    謝追微鎖著眉,緩然點頭。

    那人靜了靜,道:「東宮是什麼時候與您提的鳳冠鸚鵡的事?」

    「大概半個多月前。」

    「具體些呢?」

    謝追想了想:「十月末,二十五日以後,具體是哪一日我不記得了。因為第一回提起只是差人問了一問,也沒有記檔。」

    那宦官點了點頭:「那世子殿下答應了嗎?」

    謝追道:「自然沒有。若是讓宮裡染上時疫怎麼辦?此事我倒最後也沒答應。」

    那宦官又問:「十月末的這一回,勤敏侯和七世子知道嗎?」

    謝追答說:「七世子那天好像是去太醫院還是惠民藥局了,沒在,但是勤敏侯知道。」

    宦官繼續追問:「那七世子第一次聽說此事,大約是什麼時候?」

    「……五六天後吧,十一月初。馴鳥司的人再度問來時,七世子在。」謝追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他想查問的究竟是什麼,終於忍不住鎖眉反問起來,「公公究竟有什麼疑點?不妨直接一些。」

    那宦官卻就此一欠身:「世子殿下請在此稍候,臣去去就來。」

    接著,他想手下遞了個眼色,不過多時即有人奉了茶來,溫度適中,品質也極好。

    與之相隔幾丈遠的另一方屋子內,謝逐也被宦官客客氣氣地問道:「七世子,您頭一回聽說馴鳥司想弄鳳冠鸚鵡進東宮,被八世子擋了,是什麼時候?」

    「……」這事並不直接歸謝逐管,謝逐難免懵了懵,「十幾天前吧……」

    那宦官也追問道:「具體些呢?」

    「不太記得了……」謝逐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上月末?或者這月初……當時馴鳥司的人問過來,我正算著惠民藥局的帳,也就隨便一聽,沒多在意。」

    紫宸殿,謝遲喝了一刻工夫的茶,其間總禁不住地打量皇帝。

    雖則他對皇長孫染上時疫的事已有耳聞,也知陛下必定為此憂心,但現下的情狀依舊令人見之心驚。謝遲分明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愈漸紊亂,只得喝著茶竭力靜神。

    終於,兩名宦官一道進了殿。

    二人都沒有理他,目不斜視地走向御案,各自將手中的幾頁紙箋放在案頭,又目不斜視地退了出去。

    皇帝拿起那幾頁紙,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忽而開口問謝遲:「馴鳥司要往東宮送鳳冠鸚鵡的事,謝追可鬆動過?」

    謝遲一怔,忙起身揖道:「沒有。此次時疫鬧起來的原因尚還不明,謝追怕時疫隨禽鳥進宮,始終不敢答應馴鳥司。」

    皇帝點了點頭:「那,可有其他人為此事找過謝追?」

    其他人?

    謝遲一時不解,頷首隻道:「東宮和馴鳥司分別找過他,別的就沒有了。」

    「什麼時候的事?」

    謝遲拱手:「東宮磨過他好幾回。第一回大約是……上月底。」

    皇帝微作沉吟:「謝逐可在?」

    「不在。」謝遲道,「那天謝逐去了太醫院。後來馴鳥司來找的時候,他在。」

    謝遲說罷,在一股沒由來的壓迫感中抬了抬眼,但見皇帝似乎微鬆了口氣:「退下吧。」

    謝遲不敢多言,施禮告退。倒是退出紫宸殿,就看到了謝逐和謝追。

    此時倒也沒有宮人盯著了,三人相互一碰:「怎麼回事?都問你什麼了?」接著對了幾句,便都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們隱約覺得,皇帝倒不是尋出了什麼疑點所以叫他們去問話,只是因為對他們有三分的不信任,所以叫來一探究竟。

    如若他們有半句的遮掩,又或有哪一句沒對上……

    按著謝逢例,他們今後的日子只怕也不好過了。

    謝遲後知後覺地有了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繼而心有餘悸,直到回府都沒能緩下勁兒來。

    於是葉蟬正午睡著,一下子被人抱了起來。

    「?!」她愕然驚醒,好生反應了一下才看清眼前是謝遲。他單膝跪在床邊,雙臂緊抱著她的上身,不管不顧的舉動里透著種分明的張惶。

    葉蟬怔怔地望著他,然後遲疑著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輕問:「謝遲?怎麼啦?」

    「……沒事。」謝遲勉力定住神,靜了靜,小心地放開了她,「沒事。」

    她聽到他嘆了口氣,接著坐到了床邊,彷如擔心失去什麼一般,摸索著捉住了她的手。

    葉蟬於是撐身坐了起來,伏到了他肩上,一個字也沒說,就靜靜地倚著他。

    她想他肯定是遇上了什麼險事,現在看來似乎並無大礙,但過程大概是挺心驚的。

    她把手撫到他胸口上,感到一顆心果然跳得厲害,噔噔噔噔的,像是要撞出來。

    「別怕,我在呢。」葉蟬摟著他道。

    謝遲點點頭,安心地舒了口氣,又側過首來吻了吻她。

    如果方才哪句話說得不對,或許就見不到她了吧。他這麼想著,手環到了她的腰後。

    他帶著一種侵略的意味,一口口地親下去。葉蟬吃不住他壓下來的勁兒,一壁迎合著他,一壁一分分地後仰,不知不覺地就躺回了枕頭上。

    他的手便從她的背後抽出來,下意識地摸向了她裙上的系帶。

    葉蟬悚然回神,一把捉住她的手,口中卻還在和他痴纏著,不禁口齒不清:「大白天的……」

    「沒人。」謝遲簡短道。

    下人們都有眼力見兒,早就退出去了。

    「……」葉蟬在理智中想白日宣淫著實不好,心緒上卻已淪陷下去,做不出一丁點兒的掙扎。

    於是,直到傍晚時,他們都還躺在床上。

    昏暗的光線里,葉蟬的側頰貼在謝遲赤裸的胸膛上,用一種柔弱卻又飽含安撫的口吻說:「別慌,你遇到什麼事都別慌。出了天大的事,我都在家裡等你呢!」

    「嗯。」謝遲心滿意足地把她圈在懷裡,心裡的積壓的恐懼與陰霾早已消散殆盡,他全心全意地享受著與她共處的過程。

    這小知了,軟軟的,甜甜的。

    其實算起來,是他在外為這個家打拼,可他就愛聽她說出了天大的事都還有她呢。那是他在外打拼的意義,他貪婪地渴求著她的認可。

    他猛地翻了個身,把她整個托在了身上,葉蟬便銜著笑,乖順地平趴著,還悠閒地翹起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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