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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2:37 作者: 荔簫
    完事之後,葉蟬讓周志才和青瓷等幾個把人送回去,減蘭也幫著搭了把手。兩刻後減蘭回來,跟葉蟬回話的時候都不敢抬眼。

    「……嚇著你啦?」葉蟬啞音笑笑,跟她說你別害怕,這事跟你沒關係,你也別覺得我是瞎遷怒下人。

    她跟減蘭說:「雖則都說不瞎不聾不作家翁,可咱也不能真瞎真聾。就說吳氏這事,現下倒確實沒捅出什麼大簍子,可我不管你說能行麼?以後還不得把咱侯府都搬空了?」

    葉蟬覺得,吳氏乾的這事,就跟果子裡的蛀蟲似的。她蛀果核的時候你不管,蛀著蛀著就蛀到果肉了,早晚要蛀到從明面上都能看見。可是到了那時候,補救都來不及了。

    但減蘭還是低著頭,束手束腳地侷促了一會兒,道:「夫人您誤會了,奴婢不是覺得您罰得很,是覺得……是覺得吳氏的家人怎麼那樣?真是一想都怵得慌,不知該說點什麼好。」

    減蘭跟她說,她一直覺得家人在世是很幸福的事,可吳氏的家人讓她覺得,這也因人而異。

    「吳氏那麼顧著家裡,家裡還那樣。奴婢的爹娘要是那樣,奴婢要恨死了。」減蘭這麼說。

    葉蟬頭一回跟她聊家人的事,想了想,忍不住問:「你的家人還有……還有能聯繫上的嗎?」

    她問得時候很猶豫,緊盯著減蘭的神色。減蘭倒很平靜,告訴她說:「爹娘在奴婢很小的時候就沒了,印象不深。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後來調去了宮中不同的地方服役,也就……沒法找了。奴籍的人不值什麼,改換名字也不一定好好記檔,所以就……」她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只能認命了。」

    葉蟬聽完只覺得,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吳氏是家人無情,減蘭更是自小就身不由己。相比之下,她真算是沒經歷過什麼波折的了,只要爹娘兄長好好的、謝遲和孩子們也好好的,她便可說是萬事如意。

    她不禁一嘆,向減蘭道:「容氏有自己的事在忙,你平常不妨多跟吳氏閔氏多走動走動吧。跟吳氏說,過去的事就過去了,讓她安心過日子,府里不會虧待她的。」

    她近來也逐漸清楚了,減蘭在闔府上下眼裡都是「正院的人」,出去做什麼都會被當做她的意思。那讓減蘭多跟吳氏閔氏走動一二再合適不過,既不用她自己總費心,又免得下人看她們二人不得寵就欺負她們。

    葉蟬想,一大家子人一起過日子大概就是這樣:花八分心力關照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也勻兩分心關照關照自己並不太在意的人。家和才能萬事興,不然誰出了事最後可能都是一家子的事。

    吏部,又過了幾天,謝遲得了個好消息----太醫院好像研究出醫治時疫的方子了。

    之所以說是「好像」,是因為藥效還不太確定,有些藥材的用量還需要調整。但總之,這是個很好的進展。

    「不過有效與否,終究也還要因人而異。」太醫院院判謹慎地這樣說。

    謝遲擺了擺手,對此心裡有數----什麼方子不是因人而異?或多或少都和體質有關,單是醫治風寒的方子都有好多種,不同的人得了同樣的病,因為體質的緣故,方子可能也截然不同。

    「只請院判大人確保這方子對大多數人有效。」謝遲沉然道,「另外,現下安置在官衙內等待救治的百姓頗多,雖然免不了拿他們試藥,但也請大人十拿九穩之後再試。是藥三分毒,可別沒能救了人反倒奪了人的性命。」

    院判點點頭:「這個自然。君侯放心,這方子是照醫治風寒的方子改的,沒什麼兇險藥材,吃了最多是不起作用,絕不會傷了性命。」

    謝遲吁氣點頭,覺得可算鬆了口氣。時疫從事發到現在已有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里,眼見著天氣越來越冷。隨著入冬,疫病多半會越鬧越厲害,太醫院能趕在這會兒有些進展真是老天有眼。

    於是當晚,謝遲和謝追都各自了回府,打算睡個難得的好覺。

    於是,謝遲一回府,葉蟬就發現他今天心情爆好,一進門就問青釉:「有沒有什麼味道清爽宜人的酒,我和夫人喝一杯。」

    葉蟬盤坐在羅漢床上看看他,伸手:「心情這麼好?那來親我一口。」

    謝遲嗤笑出聲,幾步走過去把她一抱,又轉身坐下,把她圈在懷裡:「想我了?」

    葉蟬乖乖巧巧地縮在他胸前:「可不是?你自己數數,你有幾天沒回家了?」

    謝遲一想,似乎有七八天了,是有點久。而且這七八天,他都沒顧上讓人來家裡給她帶個話,平常在顧府讀書都還會偶爾讓人回家問問家裡好不好呢。

    他歉然笑笑:「對不起啊,實在是忙得暈頭轉向了。」

    「沒事。」葉蟬一哂,見青釉已端了兩小壺酒進來,就說,「天冷了,我幫你把酒溫一溫,你先去給爺爺奶奶問個安。奶奶最近心裡不安生,生怕你在外頭忙著,自己染了時疫。」

    「不會,我差事辦得可好了!」謝遲一邊自賣自誇了一句,一邊還是放下她出了門,依言去向爺爺奶奶報平安。

    葉蟬示意青釉把酒擱在了羅漢床的小桌上,又要來了小爐,溫酒溫得十分愜意。

    青釉取來的兩壺酒不一樣,一壺味道清冽,酒勁也大一些,適合謝遲;一壺是清甜的桂花酒,聞著跟蜜糖一樣,正好她來喝。

    葉蟬溫著溫著,酒味就飄散了開來。元顯元晉好奇地跑進來看,被她板著臉轟了出去:「去好好讀書練字,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累得夠嗆。娘給他溫點酒,喝完就要好好休息了,你們別來打擾。」

    她走到門口時,謝遲剛好折回來,聽見她的話再抬頭一看她,他就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然後他咳了一聲:「是,爹今天要早些休息。」接著叫來乳母,「帶他們回前宅歇著,明早再來一道用膳。」

    ----近來他們都是住在正院的,為什麼又突然讓住處前宅?元顯元晉一時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乖乖地走了。

    謝遲目送著他們走出月門,然後邁進門檻,一把摟住葉蟬,俯身深深一吻:「看來是真想我了,身體力行啊。」

    身體力行……

    葉蟬雙頰頓紅,喉中不自在地哽了一下,就被他攬進屋中。

    他又把她圈進了懷裡,坐在羅漢床上,以一種無比霸道又寵溺的姿態拿著小瓷杯餵她喝酒,一邊喝一邊聊著些有的沒的。這種溫存和酒勁兒一起讓葉蟬身上一陣陣的酥軟,待到微醺之時,她便再忍不住,將臉往他懷裡一埋,很委婉地說了句:「不喝了。」

    謝遲一聲低笑,仰首把較烈的那壺裡剩的幾口乾了。而後將她一抱,卻沒直接上床,直接在羅漢床上就寬衣解帶起來。

    「?!」葉蟬吃了一驚。

    她從沒在羅漢床上和他歡好過,雖然也是自己屋裡,羅漢床上也還軟和舒服,可是沒了幔帳的遮擋,她莫名地覺得特別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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