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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2:37 作者: 荔簫
    「可你就撐住了。」

    「我可沒當過夜值,一天都沒當過。」謝遲一哂,「放寬心吧,好好養病,元顯元晉都還想著你呢。昨天我接他們回宮,他們一直問我四叔叔什麼時候再到家裡玩。」

    謝逢也笑了笑:「那天還多謝他們兩個。」說罷他頓了頓,又道,「也多謝你和謝追謝逐他們……」

    「兄弟一場,瞎客氣什麼。」謝遲擺手,「你就安心吧,日後大事小事,我們都不會忘了你的。你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別總自怨自艾,你落到這個地步並不是你的錯,別讓自己沉溺在那種心思里。你還年輕呢,活下去才能等來好日子。」

    勤敏侯府中,葉蟬聽了兩日時疫的事後,便也忙碌了起來。

    首先值得高興的是,元顯元晉都沒染上,三天後就開開心心地跑來正院和弟弟們一起玩了。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做了些安排,儘可能地減少了和外面的接觸。

    「從前是每隔一日出去採買一次,現下鬧著時疫,五天去買一次吧。」她這樣交待劉雙領,「旁人若有事要出府,都得先回我一聲。」

    劉雙領有些猶豫,道:「夫人,瓜果蔬菜擱上五天,或許都還行,但肉擱上五天可就沒法吃了。雞鴨一類倒是直接養在府里的,不出門也罷,可牛羊豬肉都要去外頭買,下奴看就算擱在陰涼的地方也就擱個兩天。」

    「保命要緊,少吃幾頓肉死不了人。」葉蟬沉肅道,「就這麼辦吧,讓廚房變著花樣做。優先照應著爺爺奶奶那邊,我們少吃些肉也不礙事。」

    劉雙領看她已然拿定了主意,就不再說。當日的菜還是夠的,但第二日,餐桌上就顯出了差別。

    葉蟬這邊中午的八道菜里,有一道清蒸魚、一道熏雞,除此之外全是素的。一道看著像木須肉的菜,用的不是肉片,只有些許肉末。

    葉蟬自己對此心裡有數,但怕元顯元晉他們會挑食。結果元顯元晉意外的吃得特別香,尤其愛吃那道木須肉(末)。她於是也舀了一勺嘗了嘗,這一嘗才發現這道菜果然格外香,肉末大概是事先用蔥姜爆炒過,之後香味又炒進了雞蛋里,黃瓜的一點點清甜香味也糅合其中,和醬油一起翻炒出的湯汁非常下飯。

    ----這要是沒這場時疫,只用肉片炒木須肉,她還不知道肉末做的這麼好吃呢!

    葉蟬思量著,忽而感覺自己在苦中作樂,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接著招呼青釉:「這個菜讓廚房再備一份,君侯如果晚上回來,讓他嘗嘗看。」

    結果吧,謝遲果然又忙得沒回來。天全黑時差了個來傳了個話,說今天住在吏部衙門了,讓她放心。

    第三天,桌上還有葷腥;第四天早膳,葉蟬桌上有道雞肉白菜的包子味道不錯,另外還有個豆腐羹,裡面有些許臘腸,口味微辣,也很好吃。

    但大廚房門口就不是這麼回事了,吳氏身邊的兩個丫頭堵著門跟管事的張喜要說法:「張公公,您這事辦的可不地道。夫人為防時疫不叫出門是不假,可怎麼容姨娘那兒還頓頓都好好的?容姨娘入府早資歷深也罷,閔姨娘那兒的我們也瞧見了,沒一頓全素啊。怎麼就我們院裡兩天不見一丁點兒葷?!」

    吳氏本身就愛精打細算,身邊的丫頭也有樣學樣。她們倒未必是在意那幾頓肉,就是覺得自己不能吃這虧。

    張喜一臉滿不在乎,坐在石階上掰著指頭給她們數:「好菜必要留給老爵爺和老夫人,這沒錯兒吧?然後是容姨娘和閔姨娘先來取的膳,你們來的晚,就剩這些了。」

    「您別唬我!」吳氏身邊最得臉的寶瓶急了,「她們頓頓都先來取,您當我不知是怎麼回事?還不是您這邊早早的就差人知會她們?」

    先前大廚房幫著正院整治閔氏的時候,也日日都知會她們先來取膳,這樣留給閔氏的就道道都是辣的了。如今風水輪流轉,輪到她們吳姨娘了?

    張喜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聲:「對不住,我人傻,不明白姑娘在說什麼。這頓就這樣了,您啊,請回,下回早點來。」

    說完他就起身往自己房裡去,倆丫頭倒是想接著攔他,但奈何體格不行。被他一推,打個趔趄的工夫,他就溜進屋去關上了門。

    寶瓶回到吳氏身邊時一肚子氣,臉色自然也不太好看。吳氏卻沒注意,點了點匣子裡的錢,喜道:「又攢出十兩了,一會兒給家裡送去。」

    「……」寶瓶好半晌沒吭聲,但悶了又悶,終於還是忍不住勸了句,「姨娘,您不能再這樣了!」

    吳氏抬起頭,鎖著眉看她:「怎麼了呢?」

    「普通人家三兩銀子就能過一年,您這已經往家裡送了近百兩的銀子了。他們讀書找您、蓋房找您,樣樣都找您,您就不覺得不對?」

    寶瓶早就想說,您就不該變賣府里的東西去補貼娘家。再者,她也不覺得吳氏家裡把這些錢都花在了該花的地方,讀書也好蓋房也罷,哪用得了那麼多銀子?

    可吳氏不覺得這有什麼,每每提了這事,她都還是那套話:「如今我日子過好了,幫著家裡是應當的。」

    今天,大概是看寶瓶的臉色太難看,她又加了一句:「夫人的娘家都在洛安置宅子了,花的不也是府里的錢?聽說夫人的兄長還要進洛安的官學,我只是讓弟弟在家鄉讀個官學罷了,有什麼不行的?」

    「您……」寶瓶噎得不知道還能說點什麼好。

    她也不是瞧不起吳氏,只是她真的想說,您拿什麼跟夫人比?

    夫人可沒自己開口跟君侯要宅子,葉家眼下那宅子,是君侯主動給置的。夫人的兄長葉正也的的確確在準備進洛安的官學,但一來那也是君侯主動開的口,二來人家在家鄉時已經在地方官學當了先生,論本事是夠進洛安官學讀書的。

    再者,夫人掌著這一府的事,還生了兩個孩子。姨娘們誰能跟她比任何一條啊?誰也不能。

    但這些話,寶瓶不知道怎麼跟吳氏說合適。當下只能換個法子勸吳氏:「這錢您先留著吧,夫人說了,眼下誰要出門都得先回給她,您總不好讓她知道您往家裡送這麼多錢。」

    吳氏一怔,這確實是的。

    可她又有些急:「家裡說要給哥哥捐個官,這錢……」

    寶瓶簡直眼暈。

    正院裡,葉蟬吃著小廚房新做的栗子糕,減蘭進來稟說容姨娘來了。

    「?」葉蟬和容萱又有近一年沒走動了,聽言把剩下的一小塊糕點往嘴裡一丟,便說快請。

    容萱進了屋,福了福身,開門見山:「我想出門一趟,夫人您看行不行?」

    葉蟬便問:「鬧著時疫呢,你有什麼事?不急的話晚些再去吧,穩妥一些。」

    容萱一臉愁苦:「我……我花了好幾個月,才又寫完一個故事。特別想趕緊交給書商去下刻,想知道有沒有人喜歡看。」

    話音落下,容萱抬眸就看葉蟬雙眼炯炯有神地望著她,她背後一涼:「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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