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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2:37 作者: 荔簫
    世間的事,一報還一報而已。要麼來世報,要麼現世報。

    減蘭便被她說服了,想了想,也沒再為那些人嘆氣。壓低了聲音又說:「您記得多給君侯緊緊弦。」

    「?」葉蟬怔怔,「這話怎麼說?」

    「……您想啊,都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麼臉面可要?準定有讓家裡生得漂亮的女孩來求的。要擱平常也還罷了,您這有著身孕……」減蘭言到即止,但很明顯是擔心她有著孕不便行房,謝遲會一個沒忍住收個漂亮姑娘進來。

    「不至於吧……」葉蟬覺得詫異,嘴上這麼說罷,心裡又有點不安生。

    她是得跟謝遲說說,今晚就說!

    第66章

    這話怎麼跟謝遲說?葉蟬為難了好半天。

    主要還是她實在太不會拐彎抹角地說話了。

    於是當晚,兩個人躺到床上後,她又悶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謝遲謝遲,我問你個事啊……你看得知我有孕也有一陣子了,你悶不悶得慌?」

    「?」謝遲這天因為在書中遇到了個難題,苦思了一整日連午覺都沒睡的緣故,此時已然快睡著了。聽言面前抬起眼皮看了看她,然後就把她揣進了懷裡。

    他親親她的額頭:「乖啊。大夫說了,孕期滿五月後若胎像穩固,偶爾行房有好處,但兩三個月這會兒絕不能動,別著急。」

    葉蟬:「……」

    他誤會了,這怎麼辦?她想了想,把他推成平躺往他胸口一趴,就直接問了:「我聽下人說,近來有不少獲了罪的東宮官來說項,想求你收留他們被沒入奴籍的妻女?有的姑娘長得還挺漂亮的?你有喜歡的嗎?」

    謝遲的神思隨著她清澈的聲音一點點清醒過來,然後盯了她片刻,想笑。

    不過他忍住了沒笑,扯了個哈欠,懶懶道:「有啊。有個姑娘今兒十四,生得清秀,性子也賢惠溫柔,我已經叫明天送進府了。回頭就和減蘭一樣,都算侍妾,你在正院給她安排個住處。」

    他的話說完,葉蟬一下就安靜到連呼吸聲都摒掉了。

    她本來是想給他「緊緊弦」的,可他這麼直截了當地承認對別人動了心,她突然發現自己並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於是,謝遲便看她靜了一會兒後,應了聲「我知道了」。然後就從他胸口上翻了下去,一裹被子,朝牆睡了。

    他心裡還在笑,想明天再告訴她根本沒這檔子事兒。結果闔上眼剛要再睡,旁邊響起一聲壓得極低的抽噎。

    「?!」謝遲立刻湊了過去,定睛一瞧,葉蟬側臉上果然一道淚痕正在延長。她察覺到他過來還下意識地抬手抹,可憐兮兮無比委屈。

    「……小蟬。」謝遲先是手忙腳亂,接著便愧疚無比,「小蟬我錯了!」他伸手抱她,她下意識地一掙,謝遲趕忙解釋,「我開玩笑的,沒人要進來!」

    葉蟬的視線一下子看過來,帶著幾分不信任打量著他,他連忙給她順氣:「不難過啊,我逗你玩的,沒人要進來!那些來說項的人我看都沒多看一眼,上哪知道是不是賢惠溫柔去?」

    「……」葉蟬怔怔地抹了把眼淚。

    然後一腳就踹了過去:「你討厭!!!」

    她真的有點生氣,因為他拿她在意的事情開這種玩笑!

    「我不理你了!」她起哼哼地起身就要下床,「我去西屋睡!」

    「小蟬?!小蟬小蟬!」謝遲也慌忙起身,驚慌失措地攔她,「我錯了,我錯了行不行!你要是生氣,我去西屋睡,你別動。」

    西屋的床沒這邊舒服。

    他說罷生怕她還覺得氣,轉身就往西屋去了,心裡大罵自己不好。

    他為什麼要拿這個開玩笑?她還懷著孕,他竟然把她氣哭了!剛才他是不是有病!

    謝遲到西屋吹了燈便帶著對自己的怨惱睡了。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感覺在往懷裡擠。

    「……你往裡點。」葉蟬蔫耷耷地縮進他懷裡,悶了會兒,又說,「你不許再欺負我了。」

    黑暗中靜了片刻,然後他「嗯」了一聲。接著一個吻就落了下來,她感覺後背也被輕撫了撫,他明顯地吁了口氣。

    小半個月後,皇帝准了薛成請旨教導皇孫謝元晰的摺子,朝中難免又為之震了一震。

    正好東宮官的案子也基本了了,除卻砍了的流放的入獄的之外,還有幾個牽涉其中但罪都不太大的宗親,基本都是皇帝的晚輩,例如五王府的長子。皇帝便網開一面,把幾人叫進宮賞了頓板子,這事就此作罷。

    一時間,東宮之中氣氛煥然一新。雖然太子還是太子,但從前的頹靡壓抑仍是掃清了不少,似乎人人都看見了新的希望。

    張子適近來在戶部也沒什麼事,就時常被薛成差進東宮教小皇孫讀書。畢竟小皇孫才三歲不到,能讀讀床前明月光就不錯了,誰教都差不多。薛成學生眾多平日裡難免繁忙,讓張子適這個得意門生來頂一頂,也還說得過去。

    元晰還算乖巧,被拘著讀書雖然煩躁但也不太哭鬧,張子適教他讀《三字經》,他苦著張小臉跟著讀。讀著讀著突然眼睛一亮,從椅子上往下一滑就朝門口跑去了:「母妃!」

    張子適回頭一看,連忙見禮:「殿下。」

    「張大人辛苦。」崔氏笑笑,把元晰抱起來,「乖,該吃藥了,吃完藥再接著讀。」

    「……」元晰的臉哭得更厲害了,差點哭出聲。

    然後他就被放回了椅子上,眼睜睜看著奶娘把苦湯藥端到面前,小臉都皺巴了起來。

    張子適怔了怔:「殿下身體不適?」

    崔氏無奈一笑:「沒滿歲那會兒大病了一場,醫治得不及時,身體總有些虛,一直讓太醫調養著。」

    張子適無聲地點了點頭。那場病「醫治得不及時」是怎麼回事,滿朝都清楚。太子實在不是個好父親。

    崔氏看看元晰,又道:「小孩子喝藥嫌苦,難免要喝哄一會兒才能喝完,張大人稍候。」

    「臣不急。」張子適頷首,元晰可憐巴巴地跟奶娘說:「我不喝了……」

    「殿下乖,沒幾口了。」乳母溫柔地哄他,不過元晰看得到那還有足足半碗的藥,緊閉著嘴望向母親。

    崔氏一哂,從乳母手裡接過藥碗,蹲到他面前:「母妃餵你,好不好?」

    元晰猛烈搖頭。不好!誰餵都不好!

    「乖啊。你看,你不喝完,張大人只好一直等著,你覺得這樣好嗎?」崔氏說著將一勺藥送到了他嘴邊,元晰委屈地看看張子適,討價還價:「那不讓他等,我直接讀書!」

    「……不行!」崔氏板起臉,「快,快喝了,不然母妃生氣了。」

    元晰低著頭不吭氣兒,張子適想了想,也蹲到他面前:「殿下乖乖喝藥,堅持一個月,我找和殿下差不多大的小孩子來陪殿下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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