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頁

2023-09-21 01:52:37 作者: 荔簫
    兩刻之後,兩個人依舊沒有入睡,他們在床上僵持著,氣氛比謝遲找不對地方時還要尷尬。

    他知道葉蟬被弄得不舒服,想把她哄好,想照舊摟著她入睡。可她死死地縮在靠牆的地方,幾乎整個後背都貼著牆壁,淚眼婆娑地死盯著他,半點也不肯讓他靠近。

    謝遲不得不做出退讓:「那我不動你了,你趕緊睡。」

    說罷他先一步閉上了眼睛,但過了會兒再悄悄睜開,發現她還是那樣淚眼婆娑地死盯著他。

    謝遲輕嘆一聲,再度退讓:「那我……我去西屋睡?」

    葉蟬嗚咽著,點了點頭。

    他於是湊過去又吻了她一口,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接觸,仍舊能感覺到她輕輕地一栗。他便完全不敢再多惹她了,迅速地穿好衣服,逕自打開衣櫃抱了床不用的被子出來,大步流星地往外面去。

    臥房的門推開,葉蟬聽到值夜的下人帶著幾分驚詫的聲音:「君侯?!」

    接著便陸續是臥房房門和西屋房門關上的聲音。

    兩個人就又這麼分房睡了一夜。其實分開之後,他們還又都各自難為情了一會兒才睡著。第二天清晨,謝遲趁著葉蟬還沒起,就早早地從正院溜了。到回到書房獨自用了早膳,然後便懊惱地趴在桌上直捶桌面。

    為什麼會這樣!!!

    這和書里說的不一樣!!!

    謝遲悲憤了半天,翻開書想看也看不進去,於是他開始沒事找事。胡思亂想一通之後,想起了青瓷她們昨天在廚房門口打起來的事。

    謝遲就先把劉雙領叫進來,把這事辦了。不過多時,葉蟬在低低的悶響中醒了過來。

    近前侍候的下人規矩都不錯,挨罰的時候沒什麼敢出聲的。但現下實在是太安靜了,單是板子落下的聲音也變得清晰。葉蟬皺皺眉頭,坐起身叫了人進來,問:「怎麼回事?」

    白釉很快進了屋,低著頭回話說,君侯罰了青瓷青釉她們。

    葉蟬便也回想起昨天的事,又問怎麼罰的?白釉回說一人賞了三十板子,青釉、紅釉、青瓷、藍瓷直接按在外頭打了,減蘭那邊,劉公公囑咐畢竟是君侯的人,得留幾分面子,讓把鄭嬤嬤請來,在屋裡關上門打。

    葉蟬掙扎了會兒,覺得罰得太重了。

    在她正院裡大打出手是很壞規矩。可問題是,她覺得昨天那事根本就沒問清楚。明面上只能看出減蘭臉上有指痕,青釉說是青瓷打的。其他人還沒還手,不太清楚。

    至於減蘭昨天的那番說辭,葉蟬雖然到現在都覺得太假太奇怪了,可對於減蘭說她不敢擅自對謝遲動什麼心思的那番話,葉蟬又還是信的。

    怎麼說呢?或許是她想得太簡單了。可是減蘭確實也已經進府了十幾日,這十幾日裡謝遲幾乎日日都要來正院。減蘭如果想往上湊,在院子裡有意無意地碰個照面是很容易的。但減蘭確是每次在謝遲來時都緊閉房門待在屋裡,不曾主動做任何事情。

    所以,葉蟬覺得青瓷指摘減蘭想「勾引」謝遲,是子虛烏有。

    思量了一會兒,她嘆了口氣:「打完就扶回去歇著吧,一會兒我去看看她們。」

    西邊的廂房裡,減蘭打從劉雙領來傳過話,就一直面如死灰地在房裡等著。不一會兒,鄭嬤嬤便到了。

    減蘭在宮裡時就最怕這些老一輩的嬤嬤,嬤嬤們罰起她們這些在奴籍的人,一點都不會手軟。於是她一看見鄭嬤嬤,就忍不住哆嗦著哭了出來,跪地哭求:「嬤嬤,您饒了奴婢吧,奴婢沒做那些事情!」

    但鄭嬤嬤怎麼可能多理她?睃了她一眼就說:「把裙子脫了。」

    鄭嬤嬤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減蘭見她這樣,直嚇得不敢再說話。慢吞吞地褪了衣裙,只留了中衣褲在身上。

    鄭嬤嬤並不清楚昨天是怎麼回事,只想著這新進來的侍妾或許和容姨娘是差不多的人。加上又是君侯親自吩咐罰的,她便琢磨著要好好給減蘭立立規矩。

    於是,在減蘭哽咽著伏在地上的時候,鄭嬤嬤添了句:「自己數著。」

    因為這句話,減蘭多遭了好些罪。初時幾下,她是數著的。可到後面她哭得厲害了,經常一口氣倒不上來便說不出聲。她不出聲,這一下就打了白打,下一板子再下來的時候,她只能續著方才的去數。

    在她好不容易數到了三十的時候,其實已是足足挨了五六十下。然後鄭嬤嬤把戒尺往她手裡一塞:「挨罰的時候循理不能哭鬧成這樣。你這規矩不行,跪半個時辰。」

    鄭嬤嬤說完,帶上門就走了。屋裡沒了別人,可減蘭也不敢擅自起來,而且她也沒力氣起來。

    她就捧著戒尺跪在那兒,眼淚一個勁兒地流。其實,比這更狠的責罰她也吃過不少,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害怕過。

    因為那些責罰都只是因為她犯了錯而已,不是因為她礙了誰的眼。現下她覺得,自己礙了夫人的眼。

    減蘭在驚恐中哭到發蒙,門突然被敲響了兩聲:「減蘭?」那聲音令減蘭悚然一驚,不及應話,葉蟬就推門進了屋。

    兩個人同時被對方嚇了一跳,滯了兩息,葉蟬回身關上門,然後就過來攙她:「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她說著就要把減蘭捧著的戒尺拿開,可減蘭不敢鬆手,只一味地跟她解釋:「夫人,奴婢不敢勾引君侯……」

    葉蟬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攙上床歇著。接下來,整整一天,葉蟬的心情都糟透了。

    一是因為昨夜的經歷實在令人不愉快,她現在回想那種痛楚都打哆嗦。二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持家的本事真差!

    就為這麼一出根本沒問明白的事,整個正院都變得噤若寒蟬。減蘭更是嚇壞了,她讓白釉取來創傷藥給她,她都不敢用,低聲細氣地一再說自己養養就可以了。

    誠然這是謝遲罰的,可葉蟬覺得事情出在正院,自己便有責任。退一萬步講,這事是不是至少說明謝遲對她的能力不太放心,所以才愛大包大攬地替她料理事情?

    葉蟬覺得,自己該跟謝遲好生談一談這件事。可是想想昨晚……

    她情不自禁地又打了個哆嗦,一時不是很想見他。一來是尷尬,二來,她現下身體都還不太舒服呢!

    西院,又過了兩日,容萱的兩個嫂嫂終於到了洛安,半刻沒作耽擱地立刻趕來勤敏侯府看她。

    後宅裡頭藏不住事,是以兩位嫂嫂在堂屋等她的工夫,就聽花佩她們說了正院罰人的事情,見面之後自然也免不了跟容萱慨嘆:「你們這正房夫人……挺不好惹啊?」

    容萱自己先前也挨過罰,當下雖未與兩位嫂嫂多提,卻也默認了她們這說法。

    她嘆了口氣:「是啊,她可厲害了。不僅下手夠狠,還會博男人歡心。我現下都不太見得到君侯的面了,真不知道日後該怎麼辦。」

    一提起這個,容萱就憋屈得不行。她一度試圖說服自己這是女配逆襲文的設定,可再怎麼說,又還是不甘心。

    ----因為她真的百思不得其解,葉蟬到底有什麼好的?!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