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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2:37 作者: 荔簫
    謝遲聽得都蒙了,腦子一時有點跟不上,脫口就問:「他們既然心裡有數,幹嘛還都來遞帖子啊?」

    好多都是比他們更旁支、論血脈還和他們八竿子打不著的宗親。

    「笨!」謝禱氣得拿菸斗敲他的頭,謝遲沒來得及躲,疼得吸氣。

    謝禱道:「遞了帖子,萬一能來,不就結個善緣嗎?你自己想想,你謀差事之前往多少個王府遞過帖,又有多少石沉大海?你為這個記恨過那些親王郡王嗎?怎麼自己變成了收帖子的,你就不懂了?」

    謝遲這才恍然大悟。

    是的啊!京里宗親那麼多,混得不濟的大有人在。有志向的,會恨不能抓住每一個機會去謀差事,沒志向的,人家也想結個善緣啊,萬一能因此多些進項呢?

    謝禱又敲敲他的頭:「動腦子要活動,不能鑽牛角尖兒。去吧,請什麼人你自己定,但你記住,這是咱自己府里長子的生辰,是咱們做東,你要自己立穩,不能總想著自己爵位低就矮人一頭!」

    謝遲於是從爺爺奶奶的院子裡退出來,便去了前宅的書房。他也不急著看書了,讓劉雙領把那一大厚摞帖子都取了來,心無旁騖地斟酌都要請誰。

    前宅、正院、西院各設三四桌,府里還是辦得下來的,也就是可以請三四十個府。謝遲首先把忠王和那日一起參禮的幾位宗親的帖子抽了出來,這些必須請到。

    然後,他又在紙上提筆寫了幾個自己主動張口邀請的人名,基本都是在御前侍衛中和他交好的人。比如謝信、比如白康,再比如姜海。

    其他的也就沒什麼親疏可言了----毫不誇張地說,他一個都不認識。先前他忐忑不安,想著全都請來。現在被爺爺穩住了心神,又一個都不想請了。

    反正也不認識,見了面都沒話說,尷尬不尷尬?

    不過他也還是斟酌著又挑了幾個,比如易懷侯----兩家一代代往上數,數到曾曾祖父那代,是親兄弟;再比如謹裕公----這一位算起來是他的祖父輩,但血脈很遠,不過在他父親去世那時,家裡最難熬的時候,謹裕公府慷慨相助,差人送了五百兩銀子過來接濟他們,幫他們渡了個大難關。

    當時他可完全不像能在洛安混出名堂的人,謹裕公這是實實在在的雪中送炭。這份恩情他會一直記得。

    謝遲就這麼把名單定了下來,來回一數,上上下下不過十幾家。

    還加麼?不了吧。

    他想爺爺的話是對的。自己那麼戰戰兢兢、患得患失,實際上不過是因為自己爵位低,又太巴望著想再往上走。說得難聽點,他在自輕自賤。

    如果完全按他的想法辦,就這麼著了。

    自家兒子的宴席,不請那些不相干的人。

    謝遲吁了口氣,叫了劉雙領進來,然後將寫下的這頁名單遞過去:「送去正院,跟夫人說,給這幾個府的女眷回帖就行了,別的不用管。」

    劉雙領伸手接過,掃了一眼,見名單如此之短,不禁愣了一愣:「爺,這……」

    然而自家爵爺卻從容冷靜得很,看也不看他便翻書讀了起來,穩穩地給了他兩個字:「去吧。」

    第27章

    元顯生辰的事,就這樣大致定了下來。府中按部就班地開始忙碌,進來除卻要備席的廚房會格外累以外,西院也要忙上一陣子。

    在此之前,容姨娘已經消沉了好一陣了。

    不為別的,就為那天謝遲來了西院,自己竟然什麼都沒辦成,連讓他喜歡上自己都沒做到,容萱覺得丟人!

    她覺得穿越女里鮮有自己這麼不濟的,人家哪個不是在古代混得風生水起?就算是在故事開篇走得很虐的,那也都是事業線虐啊,萬事不如意的時候都還有男主男配在旁邊呵護著。

    怎麼她就死活見不著男主呢?

    葉蟬長得比她美嗎?平心而論,沒有啊!

    葉蟬比她有見識嗎?那更不可能啊!

    可事情就是這樣走下來了,令她氣餒不已。

    但容萱也沒辦法,局勢不如人意又能怎麼辦?她又沒辦法穿越回去,或者換個劇本。她只能先打起精神繼續過日子,姑且走一步看一步,瞧瞧什麼時候再有機會吧!

    正院把要來她這邊參宴的賓客的單子送來的時候,容萱正扶著元顯學走路。見花佩捧著張紙箋進來,她便示意乳母陪著元顯,自己接過紙箋坐到了一旁看。

    來她這邊參宴的,都是各府的妾室。不過能出來走動的妾室,也都是得寵的,甚至是在府里有點實權的。

    容萱瞧了瞧,身份最尊的,大約是五王府世子的側妃徐氏。

    她就隨口問了句:「不是說忠王府也來人?不來了嗎?」

    花佩在旁邊欠身說:「忠王府只王妃自己過來,沒帶側室。奴婢聽說,忠王府幾個宮裡賜進去的側室……平日都不太見得著忠王的面,大抵是不會出來走動的。」

    嘖,真是涇渭分明。

    容萱心下冷笑,心說自己可不能混到那麼慘,連出門交際都輪不上,那也太不中用了。她可是個穿越女,她丟不起這個人。

    接著,她將名單交回給了花佩:「你看著準備吧。凡事安排得細些,別出了紕漏,叫正院那邊看笑話。」

    「諾。」花佩恭謹的應下,心緒一時十分複雜。

    她記得,容姨娘和正夫人前後腳進府的時候,西院和正院是劍拔弩張了一陣來著。因為姨娘是宮裡出來的,又生得美,而夫人是正室,兩邊的下人就都想爭個高下。

    那時候,正院的青釉紅釉那幾個跟她們西院的人可不對付了,平日見不著面,偶爾在廚房碰上都要尖酸刻薄幾句。她們到底是側室身邊的,也不敢回嘴,覺得十分的憋屈。

    但和現下相比,花佩才知道,那時根本就不算憋屈!

    ----現下,人家正院的人已經懶得和她們爭了,有時甚至客氣得很。廚房偶爾怠慢容姨娘,遲遲不做容姨娘這邊的菜,青釉還會好聲好氣地出面幫著催。

    這說明什麼啊?這說明整個正院已經拿她們西院不當回事了,看準了她們翻不出花來,所以自能毫無顧忌地施捨。

    花佩心裡堵得慌,她替容姨娘不值。在她看來,容姨娘哪兒都沒比正院差,只不過命不好,才只落得個側室。若她是正室,現下府里還不知是誰風光呢!

    但一朝成了側室,就要被人壓一輩子嗎?

    花佩不這麼想,而且她知道,容姨娘也不這麼想。

    於是,花佩在交待完幾處生辰宴上的安排後,就拐去了前宅,又把爵爺身邊那個鋪紙研墨的叫了出來。

    他們近來已經混得挺熟了,爵爺白日裡又在宮裡當值,用不上他,見面十分的容易。

    花佩給他塞了幾錢碎銀,那小廝愣了愣,便笑起來:「姐姐,今兒有什麼喜事啊?」

    「沒什麼喜事,姐托你幫個忙。」花佩說著將他拽遠了,在牆根下耳語幾句,小廝面色一白:「啊?」

    他滯了滯:「這……不合適吧?」

    「有什麼的?就讓你報個信兒,再說,我們又不給正院添麻煩。」她說著又摸出兩塊碎銀塞過去,「一句話事兒而已,不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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