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2023-09-21 01:52:37 作者: 荔簫
如果只是賞了也就罷了,但偏巧這事還莫名其妙地傳了出來,可見這裡頭有故事。
謝遇沉默了半晌,終於看向謝逐:「你讓我說點什麼?」
「這到底是怎麼個意思?」謝逐鎖眉,「一個不入流的旁系,跟咱們耀武揚威?」
謝遇睃了他一眼:「你覺得是廣恩伯自己透出來的?」
謝逐攤手:「那不然呢?」
謝遇輕笑搖頭。他覺得,這是太子那邊透出來的。
王府間近來的動靜讓太子殿下不安了,他想給堂兄弟們緊緊弦,同時也是給他們臉色看。
那位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是有心提點他們,他要厚此薄彼的賞東西,他們也一句話都說不得。
這是君臣之別。
.
廣恩伯府里,謝遲自也聽說坊間的議論了,因為他白日裡去宮中當值,御前侍衛們也在說這件事。
怎麼說呢?他現在覺得這茶不燙手是假的,可他總也不能把茶給太子退回去。
他經歷過的事確實還少,不過要忐忑不安也只是在能選擇的事上容易忐忑不安,這種沒什麼選擇的事,忐忑不安有用嗎?沒用就還是隨遇而安吧。
他就氣定神閒地拿著一銅罐的茶找葉蟬去了。
這麼稀罕的東西,葉蟬當然沒見過,立刻叫青釉去沏了兩盞來。檸檬的個頭比小青柑要大,一盞一顆太濃了,青釉便把它捏碎沏了來,每盞放了一盞底的茶葉,外加三兩片碎檸檬皮。
「這味道好清爽啊!」葉蟬把茶湊在鼻邊嗅了嗅,覺得挺喜歡。
謝遲看見她笑心情就好,便大方道:「你喜歡就都擱你這兒,留著慢慢喝吧。」
他說著也抿了一口,接著又道:「對了,二十七日是元顯生辰……我本來早想跟你說,結果讓祭禮的事給攪忘了。」
葉蟬腦中如有驚雷劈下,猛然啊了一聲!
他事情多忘了就算了,然而她這個當娘的也給忘了。元顯是養在容姨娘那兒不假,但可還是她名下的孩子。
就算不是她名下的孩子,她這個當嫡母的也應該記得!
葉蟬頓時有些侷促,謝遲看得一臉好笑:「沒事沒事,反正也不大辦,現在安排來得及。」
葉蟬便趕忙問,都要做點什麼?謝遲想了想,說設個宴也就得了,洛安宗親雖多,但和他算「近親」的幾乎數不出幾個,連親戚也沒什麼可請的。他想請幾個御前侍衛里交好的朋友來熱鬧熱鬧,男眷在前頭設宴,女眷里正室在她這兒,有側室來就去西院讓容姨娘招待。
然後他又道:「恪郡王府那邊畢竟和元顯是血親,要遞個帖子,不過他們肯定不會來人,咱們禮數不虧就行;還有忠王府,怎麼也有了幾面之緣,你也寫個帖子給王妃吧。但他們應該也不會來,最多送個賀禮。」
葉蟬認真記下,又問了他打算請幾個人,便大致有了數。
----這麼算,基本上也就是前宅一桌席面、她和容姨娘兩邊也各一桌席面,另再挑個地方給各府隨來的下人備兩桌,能坐滿就不錯了,備多了準定浪費。
謝遲也是這麼覺得的,然而等到葉蟬差人把遞給忠王妃和恪郡王妃的帖子送出去,事情立馬就出乎了預料!
恪郡王府那邊確實是不打算來的,而且連禮也不打算備,回了個帖說近來忙得走不開,這孩子繼給你們便是你們的,多勞你們照顧,待得他們長大成人,也只教他們孝順你們便好----端然一股恨不得早點跟倆孩子劃清界限的味道。
但忠王府那邊,王妃衛氏親自回了帖,說一定按時到,她和忠王都來,祝孩子平安喜樂。
葉蟬看到此處簡直眼前一白----天啊!忠王便罷了,忠王妃有將近五個月的身孕,來參宴時萬一有個什麼不妥,怎麼辦啊?!
可這還沒完。
遲了一日,五王府世子謝遇的正妃、七王府世子謝逐的正妃,還有二王府次子謝進的正妃都遞來了帖子,說聽說你們廣恩伯府的長子即將滿歲?我們要過來道個賀。
葉蟬看到這幾封帖子時當真嚇蒙了,找謝遲一問,才知道這三位宗親都是一起參了祭禮的。不止是妻子給她遞了帖,他們本人也寫了帖子送到了前宅。
參禮的另外兩位----四王府的幼子謝逢和八王府的世子謝追,則是因為年紀尚輕還未成婚,便只自己給謝遲遞了帖。
說實在的,這弄得夫妻二人的陣腳都有些亂。
但至此,還沒完。
這些正炙手可熱的親王府,一舉一動在洛安城裡都備受關注。他們的帖子遞進來過了兩天,各路宗親的帖子便如同寒冬臘月的雪片一樣紛紛飛來。從沒去祭禮的其他親王世子,到比謝遲爵位更低的鎮國將軍府、輔國將軍府,都有帖子送到了門房。
謝遲甚至都可以借著這些帖子把洛安城的宗親拉個單子了。
廣恩伯府從沒有受過這樣的關注。
謝遲和葉蟬在晚膳前愁苦地面對面坐了足足兩刻。
怎麼辦啊?這可怎麼辦啊!
各將軍府倒好辦,因為他這個廣恩伯現在是二等伯,論爵位比鎮國將軍高兩級、比輔國將軍高三級,而且這種作為宗室爵位的「將軍」並又沒有實權,回絕了也就回絕了。
可是,將軍府在名帖里只占極少數,把三等伯一併拒了也不占兩成。往上數,卻還有一等伯、三等侯、二等侯、一等侯、三等公、二等公、一等公、郡王、親王。
論公,都比謝遲身份高;論私,大大小小都是親戚,其中還有近三成是長輩。
以謝遲現在的身份,還真不敢隨便得罪他們。
可如果都請,呵呵,府里根本設不了這麼大的宴,人手地方全不夠,甚至連錢……算上食邑都不一定夠花!
「這……怎麼辦啊?」葉蟬憂心忡忡地問謝遲,連聲音都在顫。
第25章
兩個人都為此頭疼了一整夜,連睡覺都睡不實在。但第二天,謝遲還得頂著這一腦門子官司當值去。
到晌午輪值後眾人一起用午膳,好幾個人都看出他精神不對勁,謝信就便端著碗過來拍拍他肩頭:「怎麼了呢?跟叔說說。」
謝遲不禁噎了一下。
家裡太旁支,他自小沒什麼真正熟絡的親戚,是以他也不太適應宗親間年紀差不多但可能有輩分差別的關係。平常他管謝信叫堂叔則罷,謝信一口一個「跟叔說說」……讓謝遲總有一種被占了便宜的感覺。
不過這也沒法抱怨,因為人家還確實就是他叔。
眼看著謝信在旁邊的空椅子上坐下,謝遲理了下思路,就把來龍去脈跟謝信說了個大概。
謝信扒拉著飯,聽他說完頭都沒抬一下:「就這事兒啊,那我不去了。」
「……」謝遲微懵,轉瞬反應過來,急道,「堂叔,您當我是拐彎抹角地不想讓您去嗎?若是不想讓您去,我幹嘛還自己開口請您?現在我真是不知道怎麼辦了,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問題。那一厚摞的帖子,少說得有幾十位,夫妻同來就翻個番,若在帶孩子、妾室又翻兩番。您說……這要是在您府里,坐得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