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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2:37 作者: 荔簫
白蘿蔔被帶著羊肉香的濃郁湯汁煮透後,整體都成了半透明的褐色小塊,一口咬下去鮮湯四溢,下咽時又沒有肉類的摩挲感,順順滑滑地從喉嚨一直暖到胃裡。
謝遲就著米飯吃了不少,之後還喝了小半碗湯。這湯原也是可以喝的,做得並不算咸,喝下去讓人十分舒坦。
謝遲照例吃完就出去逛了一圈消食,在寒風裡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待得躺到床上,就覺得不對勁了。
他渾身燥熱難耐,一陣一陣地冒汗,一股熱氣頂在心裡,讓他覺得五臟六腑都不適,很想……
很想宣洩一下。
葉蟬不過多時就發覺他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而且似乎很暴躁,擔心他病了,就撐身碰了碰他的額頭:「怎麼了?不舒服嗎?」
謝遲身子一僵。
有些「事兒」她可能不太懂,但他這個年齡的男孩子……偷看書也好,平常跟朋友瞎聊天瞎好奇也好,都慢慢的基本搞明白了。她冰涼的小手此時往他額上一碰,直惹得他心跳咚咚咚快了三下。
然後他猛地翻身,背對向葉蟬,同時也避開了她的手。
「……」葉蟬看他這樣,更擔心了,「怎麼了啊?」
她撐身夠過去看他,這個姿勢自然而然地將他半攏了起來。少女沐浴後的淡淡香氣沁入鼻中,令他心底的燥熱翻滾得愈發厲害。
第23章
謝遲緊閉著眼,深呼吸,跟自己說不行不行不行,她還沒滿十四,再怎樣也要等她過了及笄之年啊!
不然……別的不說,萬一她有孕了怎麼辦?這個年齡生孩子太危險,近幾年宗親的正房側室因為難產去了好幾個,大多年齡偏小。
他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讓她擔這種風險,絕對不行。讓她喝藥也不行,聽說那種藥大多性寒,很傷身,年紀太輕更傷身。
謝遲腦子裡風起雲湧地壓制著自己的慾念,葉蟬則只顧著擔心他生病,哪能猜得到他都想完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問題了?見他死死閉著眼又不開口,給他掖了掖被子:「你等著,我讓劉雙領喊大夫去!」
她說著就要下床,然而他先她一步,一個猛子竄了起來。
葉蟬目瞪口呆,謝遲抱起枕頭就往外去:「我沒事,我到西屋睡,你別擔心!」
「?!」葉蟬不禁傻了幾息,他很快就繞過屏風出了屋,她聽到他沖劉雙領喊:「去拿床被子來!」
劉雙領也一頭霧水。
青釉見狀,難免要挑簾進屋來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葉蟬把她叫到跟前,跟她說:「你跟劉雙領說一聲,爵爺剛才好像不太舒服,讓他注意著點,該叫大夫就叫大夫,過幾天還有皇長子的祭禮呢。」
青釉得了這話,立刻告訴了劉雙領。劉雙領也自要多加注意,到西屋去好生瞧了瞧謝遲,也直言說:「爺,您要是不舒服,下奴就趕緊喊大夫來。過幾天就是皇長子的祭禮,這是個大事,別病起來耽擱了。」
謝遲仍自熱血沸騰到精神抖擻,好在西屋沒有那種有幔帳的床,只有張沒有遮擋的窄榻,顯得敞亮一些,反倒讓他稍靜了些心。
他平躺在榻,盯著房頂緩了好幾口氣:「我知道。真沒事,不必擔心。」
劉雙領一時不敢走,唯恐他是怕麻煩不想叫大夫。但他細細看了半晌,見他確實神采奕奕不似生病,聲音也尋不出半絲半毫的虛弱,又略微放了心。
謝遲一直干躺到後半夜才睡著,所幸次日不當值,他精神不佳地爬起床也沒什麼。
起床後,二人各自在兩間屋中盥洗更衣,然後一同道堂屋用早膳。葉蟬看看他,帶著幾分不放心又問:「沒事了?」
「沒事。」謝遲吁氣,解釋說,「昨晚也沒事,就……莫名睡不著,怕翻來覆去地打擾你。」
葉蟬歪頭看看他,心下回想著他往西屋去的時候在躲避什麼一般的模樣,有點不解,但也沒再多追問。
早膳很快都端了上來,謝遲一瞧,一桌子全是素的。粥是一道香菇青菜粥、一道紅薯粥,包子是素三鮮和冬筍香菇兩種,涼菜是菠菜粉絲、爽脆木耳和涼拌豆皮,整個桌上都見不到一丁點兒肉,油想來也是按規矩用的素油。
他以為葉蟬理解錯了什麼,趕忙跟她解釋:「你不用跟我一起齋戒啊!」
葉蟬逕自盛著紅薯粥,聞言笑吟吟道:「你本來就愛吃葷的,現下不能吃肯定挺難受的吧?我再在你面前吃,多欺負人啊?」
她便想索性一起吃吃素好了,反正也就三天。再者,雖然那位皇長子離世的時候她還不記事,可她也聽說過,皇長子風評極佳。為這個,她跟著齋戒幾天也真心實意。
但謝遲扭頭告訴劉雙領:「告訴廚房,今天給正院備兩道肉餡的點心……前幾天有個酥肉餅不錯,來一份吧。」然後又跟她說:「一會兒我在西屋看書,你吃你的。」
……那好吧。
葉蟬不好意思拂了他的好意,便也沒再做推辭。之後的三天基本都是這樣過的,正餐時半點葷也見不著,但她的點心裡會有一兩樣葷,搞得她著實沒感覺到齋戒的難熬。
第四日一早,窗外還一片漆黑時,謝遲就起了身。按規矩先沐浴更衣,然後照例吃了頓不見葷腥的早飯,就奔太廟去。
其實按律來說,夭折皇子的祭禮沒有在太廟辦的----大多數其實連祭禮都不會有。不過既然九五之尊親自開了口,皇太子名聲又好,且還是按家禮去祭,朝臣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沒多嘴,令故去十年的皇長子得以尊享死後的哀榮。
參禮的宗親中,謝遲的府邸在京中最偏,離太廟也最遠。是以他到時,另幾位參禮的宗親都到了,小宦官服侍他去側間換上祭服,走出來時,正好碰上另外幾位。
另幾位都是親王府的孩子,相互都熟,驀地看見張從來沒見過的陌生面孔和他們穿著一樣的祭服,都愣了愣。旋即有人遲疑道:「敢問公子是……」
領著他的小宦官躬身:「這位是廣恩伯。」
有那麼短短一瞬,幾人腦子裡全都一卡:誰?廣恩伯是誰?
但很快,他們又笑起來,從容不迫地拱手:「幸會。」接著又由宦官介紹起來。
謝遲這才得以把他們都認了個明白。五位裡頭有三位世子,分別是五王府的謝遇、七王府的謝逐、八王府的謝追。
另外兩位一個是二王的次子謝進、一位是四王的幼子謝逢,這兩個府沒讓世子來,二王那邊是因為世子生得比皇長子還早,當哥哥的沒法來祭弟弟;四王那兒則是原本立起來的世子得了場急病沒留住,後來就沒再請封,便索性挑了幼子來長長見識。
這其中,謝逢是最小的,才十五歲,又是個直性子。他思來想去還是不知這廣恩伯到底是什麼來路,張口就問了出來:「請問爵爺的父親是……」
四個堂兄齊刷刷地瞪他,謝逢頓時也感失言,謝遲倒沒在意:「我祖父還在世,父親去的早,沒襲過爵。父親去後,祖父直接把爵位傳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