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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2:37 作者: 荔簫
    謝遲不禁一愣。

    家裡在洛安毫不起眼,平日鮮少有人上門走動。而且,這成康伯是誰啊?

    但他還是就此往前宅折了回去,告訴劉雙領說:「跟夫人說一聲,讓她別等我了,自己先吃。」

    於是正院的臥房裡,葉蟬就隔著窗紙朦朧地看到,謝遲到了院門口又突然轉身走了。

    「咦?」她手裡的針線活停了停,看向青釉,「這是有什麼事?去問問。」

    話音未落,劉雙領已挑了簾進來,朝她欠了欠身:「夫人,成康伯突然來訪,爵爺就折回去見了。說讓您先用膳,不必等他。」

    這麼回事啊。

    葉蟬點點頭,又想了想,問他:「會談很久嗎?」

    「這個……」劉雙領遲疑道,「不太清楚是什麼事,說不準。」

    葉蟬當即就想,那如果要談很久,總不能讓謝遲餓著談。他在宮裡又當差又操練的,可累了,每天回來吃飯都如狼似虎一般,而且淨愛挑葷的吃。

    她便下意識地看向堂屋裡的一桌子菜。端幾個給他過去?可這些菜從廚房端過來,本來就已經是溫乎的了,再端過去肯定會更涼一些,現下天又還冷,吃涼了容易鬧肚子。

    葉蟬糾結了一下,猶豫著跟劉雙領說:「公公你去廚房問問,看方不方便備個熱湯麵什麼的,再搭幾碟醬牛肉之類的葷涼菜,如果爵爺一會兒餓了,就直接給端過去。」

    劉雙領怔了怔:「夫人,有客人啊……」

    「我知道,成康伯嘛。」葉蟬扯了扯嘴角,「爵爺每天早上吃的就湊合,晚上這頓再不吃,白日裡當差要撐不住的。那是宮裡的差事要緊,還是成康伯要緊?」

    劉雙領一想,有道理啊,那肯定是宮裡的差事要緊。再說,成康伯如果真的要和爵爺談到很晚,也確實不能讓爵爺一直餓著。

    他便朝葉蟬一作揖,離了正院就去了廚房。廚房裡,錢大廚剛歇下來,見他來了邊喝茶邊樂:「呀呵劉公公,怎麼這會兒來了,夫人要點心?」

    「哎你閉嘴,敢拿夫人說笑,想不想幹了你?」劉雙領白他一眼,接著,就將剛才的來龍去脈給說了。

    錢大廚一聽:「嘿,得嘞,放心吧。有現成的醬牛肉和鹵鵪鶉蛋,面用昨晚開始熬的牛腩湯煮,牛腩我撈不太老的擱幾塊,一準兒好吃!」

    劉雙領自己也還沒顧得上吃飯,又是大冷的天,邊聽他說邊想像熱湯熱面熱牛肉,好生吞了吞口水:「那你準備著,我先到前頭去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臨到書房前的時候,好歹把牛肉麵的畫面給揮去了。剛一進門,正巧聽見成康伯說:「有點心沒有?回家聽說這事就過來了,也沒顧上吃飯,路上差點餓暈過去。」

    謝遲過來才知成康伯就是謝信,便也沒什麼可緊張的了,扭頭就跟劉雙領說:「去弄點吃的來,我和堂叔一起吃。」

    劉雙領正好說:「夫人剛安排廚房備下了湯麵,下奴這就著人去端。」

    二人當下沒多在意,就此聊起了正事。謝信跟謝遲說:「皇長子祭禮要你參禮的事,聽說了嗎?」

    「聽說了。」謝遲點頭,謝信嘆氣:「我比皇長子大一輩,說要我觀禮去。」接著又嘆了一聲,擺手,「我打算告病不去,你最好也別去。」

    謝遲:「為什麼啊?」

    「為什麼?你是不是不知道,這回的祭禮沒太子殿下什麼事?」謝信咂嘴,「太子這人……錙銖必較。這回這個祭禮,宗親里血脈離得近的去那在情理之中,你我去了,准要被他記恨上。」

    謝遲心道不至於吧,他們不管參禮還是觀禮,都只是奉旨辦事啊?

    可他這麼一說,謝信就呵呵呵地冷笑起來,謝遲直被他笑得汗毛倒立,好在這會兒面端到了門口,謝信眯眼嗅嗅:「好香。」

    兩大碗湯麵很快端了進來,面是軟彈的寬面,湯是棕褐色飄著油花的牛腩湯,幾塊帶筋的牛腩在面上摞成了小山,上面還撒著碧綠的蔥花,看得謝信食指大動。

    和面一起端進來的,還有一碟醬牛肉、一碟鹵鵪鶉蛋、一碟蒜泥白肉、一碟椒麻雞絲。

    這都是涼菜,所以才能端上來得這麼快。但沒關係,往麵湯里一過就熱乎了。

    謝信兩眼放光地往面里掖醬牛肉和滷蛋,謝遲一時卻沒心思吃。他碰碰謝信:「哎,叔,堂叔?祭禮真不去嗎?」

    去了會得罪太子,不去會不會觸怒聖顏啊?

    第21章

    等到謝信離開,謝遲氣壞了。

    就知道吃!

    謝信風捲殘雲地吃完,還點評說「這個吃法不錯,省時間,吃著還舒服」。可是他追問的事情呢?謝信告訴他說你看著辦吧。

    謝遲便很忐忑,轉磨盤一樣在書房裡轉了好多圈,也拿不定主意。

    他覺得,謝信不去和自己不去,不是一回事。一來,雖者謝信也就他比大個五六歲,但論輩分,人家真是長輩,長輩不去晚輩的祭禮也沒什麼。二來,謝信只是觀禮,觀禮的人多一個少一個都不是大事;可他是受召去參禮,參禮的員額安排那是有規矩的,他不去就得找別人填補,似乎隨便開口並不太好。

    但讓他得罪太子……

    謝遲心裡亂得慌。雖然先前也已經得罪過一回了,可這會兒總不能讓他破罐破摔地想,既然得罪過了就無所謂再得罪一回吧?

    謝遲便這麼在書房翻來覆去地琢磨起來,待得回神時天色已然很晚了。他想了想,自己現下過去沒準兒要擾葉蟬安睡,再則他有心事,葉蟬看了也要跟著憂心,就索性睡在了書房。

    正院臥房裡,葉蟬瞅瞅天色,估摸著他大約是睡在前頭了。她確實對自己睡有些小小的不適應,但想他今天是有正事,也不想太任性,便讓乳母把元晉抱了過來,自己帶元晉睡。

    元晉先前從沒在晚上和她一起睡過,不過他跟她很親,好奇地張望了會兒便也安靜下來,很快就平穩地睡了過去。

    數里之外的忠王府中,又過了足足一個時辰,陸恆才終於送走了最後一波前來拜訪的宗親,可算進了後宅。

    忠王妃原本已然躺下了,見他過來又起了身,剛要下榻,被他擋住:「你睡你的,我身上涼,別過寒氣給你。」

    衛氏便又躺回被中,秀眉蹙了一蹙:「怎麼突然這麼忙?」

    「這不是要給皇長子辦祭禮麼。」忠王笑笑,脫了大氅交給下人,又去爐前烘了烘手,才去床邊坐下,「陛下說挑宗室子弟參禮,誰想落於人後?有點頭臉的就全來了。」

    這個「有點頭臉的」,指的基本是陛下親兄弟的兒子們,也就是和皇長子血脈最近的一幫堂弟。次一等的,是陛下叔伯們的孫輩,大多也都還混得不錯。

    衛氏坐起身歪到他肩上。她的身孕有四個多月了,已可見些隆起。忠王以前也沒有過孩子,近來在她身邊都束手束腳的,看她靠過來他也不敢攬,生怕一不小心讓她出什麼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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