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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2:37 作者: 荔簫
    「咿----」元晉眼睛一亮,伸著小手指門口。葉蟬便回過頭,看見他,勉強笑笑:「你回來啦?」

    謝遲也負氣地瞅瞅她:「你酒醒啦?」

    葉蟬微噎:「……醒了。」

    「那你幫我揉肩!」謝遲坐到椅子上,又瞪她,「都怪你,喝口酒就開始抽風,早知道就讓你自己去西院了!」

    謝遲很憋屈。他要是知道容萱這樣,一定就不攔她了。她過去看看,起碼不會被容萱強行攔住不讓走!

    害得他在那兒鬥智鬥勇。

    他先是想騙她鬆手就開溜,結果容萱根本不松。躺到床上,他想讀故事把她念睡著了就走,然而畢竟他喝得更多,自己讀著讀著就先一步睡著了。而且吧,容萱一直死抱著他的胳膊!一夜都沒松!早上醒來他從肩到胳膊都酸痛不已,一時之間他簡直懷疑自己的胳膊廢了!

    至於醒來後,容萱千嬌百媚地想跟他做點什麼的那一環,謝遲覺得不好開口就沒跟葉蟬提,其實那一環也很令他不痛快----容萱也太……說好聽點叫太奔放了些。

    他前些天都在葉蟬這裡,葉蟬從沒有過那樣的舉動。容萱一見面就這樣,真較他適應不來。

    是以謝遲一肚子邪火兒,葉蟬察覺到了,但她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高興啊,就一邊給他揉肩一邊使勁兒探頭看他。

    他時不時地斜瞥她一眼,俄而繃著臉問:「你昨天是不是故意把我往西院引的?」

    「啊?」葉蟬一啞,立刻說,「不是啊!我昨天喝多了,我……」

    她都後悔一早上了!

    「不是就好!」謝遲攥住她的手,站起來認真地看著她,「你以後也別在這種事上幫她,我跟她在一起不自在。」

    「哦……」葉蟬點著頭應下,「那你……你以後也別讓我喝酒唄?我喝了酒腦子不聽使喚,這……這次算我錯了!」

    「……誰要聽你認錯。」謝遲嘴角輕扯,「走,我們吃飯去。」

    葉蟬的心情於是莫名地就好轉過來了。早膳有她喜歡的南瓜羹,主要是用南瓜和糯米粉一起調的,加上冰糖之後口味甜糯,冬天吃起來暖暖的特別舒服。葉蟬不知不覺吃了足足兩碗下去,冬筍香菇包和醬肉包也各吃了三兩個,吃完才發現撐得夠嗆。

    飯後,謝遲消了消食,然後照常讓劉雙領取書來給他讀。他這些天過得多少有些忐忑,因為把拳腳功夫放下了,擔心再進宮當差時又跟不上操練。不過也實在沒辦法,畢竟傷還沒好,拉弓射箭的萬一影響了養傷,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去當差。

    就這樣,謝遲強迫自己安心養著,養到上元時可算基本痊癒,正月十六時終於又可以去當值了。

    這回葉蟬把那個葫蘆形繡蝙蝠的荷包塞給了他!

    進了宮,謝遲按照忠王叮囑的,等到皇帝從宣政殿退朝回來,便和守在殿外的宦官說了要謝恩的事,然後就靜等著那宦官出來說陛下不得空,讓他在殿外磕個頭了事。

    結果,片刻後那宦官折出來告訴他:「陛下說正好沒什麼事,進去吧。」

    謝遲:「啊?!」

    他是覺得按常理來講,皇帝不至於為這麼點小事見他。可現在皇帝要見,他能說不去嗎?

    謝遲只好硬著頭皮進殿,行禮下拜後,大氣都不敢出地靜聽四周動靜。

    皇帝擱下手裡的奏章,看看他:「傷養好了?」

    謝遲盯著近在咫尺的地面:「是。」

    上頭靜了一會兒,又問:「朕打了你,你恨不恨?」

    謝遲一愣,旋即搖頭:「不恨。」

    這是實話。大概是因為一國之君實在太高高在上的緣故,他當時雖然覺得冤、覺得恐懼,但卻不恨,或者說是恨不起來。現在皇帝這樣直白地提起,他也依舊恨不起來。

    皇帝對這個答案沒有多做探究,沉了會兒,繼道:「那朕打了你,又賜你食邑,你怎麼想?」

    謝遲復又懵住。他頭一個反應自然是想說感念皇恩,畢竟這五百戶食邑對家裡而言著實很重要。可謝恩的話方才已然說過,皇帝當下想問的顯然不是這個,而是……

    謝遲不解皇帝為什麼要探究他的看法,滯了滯,如實說:「臣不懂。」

    這也是實話。他真的不懂,皇帝如果不信他,為什麼要賜他食邑?可如果信他,當時又幹什麼打他?

    上面沒有回應,謝遲努力想想,又道:「臣覺得陛下自有陛下的道理,可這『道理』,臣想不明白。」

    皇帝嗤地笑了聲,好似聽了件很有趣的事,笑音聽上去心情不錯:「起來吧。」

    「謝陛下。」謝遲站起身,兩丈開外,九五之尊含笑的目光定在他臉上,忽地問說:「你多大了?」

    「臣十七歲。」謝遲道。

    皇帝眸光微微一凜,又轉瞬恢復如常,繼而擺了擺手:「退下吧。」

    謝遲便按規矩施禮退了出去。紫宸殿中久久無聲,皇帝沉默了半晌:「傅茂川。」

    傅茂川躬身上前聽命,皇帝一喟:「傳忠王來。」

    第18章

    越是身份顯赫的宗親貴戚,府邸離皇宮就越近,這樣進宮方便。忠王於是過了不足兩刻便到了,皇帝吩咐賜座,然後開門見山:「再過一個多月,皇長子的忌日就到了。」

    陸恆神色一顫:「是。這一轉眼……也十年了。」

    皇長子謝迎離世時十七歲,當時的皇次子----也就是當今太子謝遠和陸恆都才十一。陸恆因為跟皇家親近,兒時因為不懂事,也跟著謝遠管他叫大哥,後來懂事了也沒改,這聲大哥就一直叫到皇長子長逝。

    在陸恆心裡,一直敬重這位大哥。當下雖然已過了十年,自己實則已經比皇長子離世時的年紀要年長四歲,可他還是覺得這位已逝的大哥處處都是榜樣,自己遠不及他。

    皇帝沉了一沉:「今年這祭禮,給他大辦一場吧,你看著安排。你們兄弟親近,主祭也由你擔。」

    皇帝不能親自主祭無妨,因為皇長子是小輩,沒有父親跪兒子的道理。但陸恆不禁鎖眉:「陛下,太子殿下……」

    「他那個樣子……算了。」皇帝苦笑,怕長子在天之靈看弟弟這樣會生氣,「阿迎今年若還活著,該是……二十七歲。你挑幾個二十七歲以下品行端正的宗室子弟去。其他的,著禮部安排。」

    「是。」陸恆長揖應下,抬頭見皇帝神色黯淡,又勸了句,「皇伯別太難過,否則殿下在天有靈,也會自責的。」

    「朕心裡有數。」皇帝長緩嘆息,像是有許多鬱氣積壓在心裡。靜了靜又道,「那個廣恩伯……」

    陸恆一愣,皇帝旋即又搖了頭:「沒什麼,你去吧。」

    .

    東宮。

    太傅匆匆趕到的時候,太子還在溫香軟玉里睡著。宮人催促再三,太子終於起了身,草草地穿好衣服走出寢殿,向太傅一揖:「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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