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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1:12 作者: 愛心扁桃體
祝苡苡不自覺朝孟循的方向偏了幾分,「你是……當真的?」
孟循自然看出了她為何而喜,但這回,他難得的沒有因為她的在意穆延而郁猝,他微微頷首。
「自然沒有騙你,我與苡苡說過的話,從來都是當真的。」
祝苡苡面色一松,揚唇淺笑,「好,我更衣與你一道出去。」
孟循恩了聲,轉而退去了外間。
在等候祝苡苡梳妝更衣之際,孟循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心中仍有些許淡淡的不安。
前日夜裡,他從衙門下值歸來,特意見了那位時常替祝苡苡請脈的大夫。
大夫是京城內外有名的婦科聖手,照料女子安胎養胎,最為得心應手。他這些時候,多番同那大夫問詢她的身子,那大夫應他也都是一樣的說辭。
「夫人這幾個月來,身子已經養得很好了,脈象平穩有力,氣色也不錯,是再好不過的了。」
聽到這番話,孟循仍未安心,他壓著眉,再次開口:「若是心緒起伏,喜悲輾轉……」
猶豫片刻,孟循換了說辭,「不會有意外?」
聽見孟循這樣的說法,大夫先是愣了片刻,隨後嘶了一聲,連連嘖舌,「夫人已經身懷有孕八個多月,也一向養得好,若真要遇上了什麼意外……」
孟循聽到,面色沉了幾分,眉目間帶著幾分壓迫,繞是常與高門大戶打交道的胡大夫,也不由得縮了縮肩頭。
好一會兒過去,他才輕嘆一聲「若真要遇上了什麼意外,保住孩子,應不是難事。」
哪知這句話一出口,孟循的臉色更冷了。
「那孩子是死是活我不在意,我讓你照顧苡苡,便是照顧她,她好,才能一切都好。」
胡大夫也沒想到,自己斟酌一番的話,居然像是觸怒了面前人的逆鱗一般,不僅沒讓面前這位大人心中的擔憂平靜下來,反倒給自己招惹了些不好抹平的麻煩。
額間浸出些細密的碎汗,胡大夫躬下身來,「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夫人自然是一切都好的。」
「當真?」
這兩字說的極為平靜,孟循的一雙眼,卻在上下審視著他。
被這樣一雙眼盯著,胡大夫不免得驚起了一身的汗。
「……自然是真的。」
見孟循臉色沒有那樣難看了,胡大夫悄悄鬆了口氣,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緊接著又補了一句,「大人您是知道的,我經手那樣多懷著身子的夫人,每一位都是好好的生產下來,沒有半分意外的。」
孟循仍舊用那雙眼淡淡的看著胡大夫,「真如你所說,就好。」
大夫說的話是一回事,實實在在經歷的又是另一回事,孟循從始至終就沒有打算全然相信胡大夫說的話。
他想再等等,等她平安生下了孩子之後,再帶她出府去。
可真要等到那個時候,她興許就見不了他想見的那個人了。
大軍三日後就要出發,穆延也隨之啟程。馬革裹屍還是衣錦還鄉,孟循無法預測。
但他知道,若是最壞的那個結果,她會怪他一輩子。
這個後果,他不願承擔。
孟循斂了神情。
他稍稍抬眸,放眼望向院外的一片花草。
即便她不願搭理自己擔著滿院的花草,她依舊照料得很好,天氣漸漸冷下來,院子裡也依舊是一片繁榮昌盛。
這方小小的天地,是她在這所院子裡最喜歡最珍視的。
孟循出神之際,祝苡苡緩步從內間出來。
她讓雀兒給自己挽了她與穆延初見時的髮髻,簡單的同心髻上頭簪著幾隻絨花,不算得華貴,只能說是有幾分清雅。
衣裳穿的,是水紅色的襖裙,上頭紋著海棠花,顏色極淺。原本這身衣裳腰口是要束著的,方能顯出緊窄的腰身。可她這時候懷著身子,只能將裙子鬆了再松。
祝苡苡從自己衣櫥里挑了許久,才挑了這身與那日初見是差不多顏色的衣裳。
看著銅鏡前的自己,祝苡苡牽唇笑了笑。
她都覺得素雅的打扮,卻偏偏入了穆延的眼。
不管怎麼樣,她思前想後,也只想這樣穿了。
孟循回過頭來,便看見緩步上前的祝苡苡。
一雙水亮的杏仁,眼裡藏著幾許抑制不住的欣喜。
孟循將手攏在袖中負於身後,「用過早食後,我們一道出去。」
祝苡苡難得答應了他的提議。
只是當府上的馬車駛到城中一家茶樓停下時,祝苡苡心中的喜悅頓時轉變成了疑惑。
孟循要牽她下來,她卻不肯伸出手。
她皺著眉,「這個時辰你帶我來茶樓做什麼?看風景嗎?你不是答應過……」
「苡苡不要著急,我們先下來,等等,再等等。」
祝苡苡將信將疑的隨著他一道進了茶樓。
待到坐到臨窗的閣樓之時,祝苡苡倒是真有些懷疑起了孟循的意圖。
原因無他,這處位置,恰巧能俯瞰到樓底下街道的一舉一動,車馬往來,低下頭來就能瞧見。
若說要看這皇城之中熱鬧繁華的景象,在這處位置最好不過。
只是現在時候還太早,相較其以往的熱鬧景象,此刻,幾乎要削減了個大半。
小半個時辰過去,孟循一言未發,只安靜地替她斟茶。
桌上擺著她喜歡的糕點,但她此刻卻沒有心思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