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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1:12 作者: 愛心扁桃體
    昏黃的燈光下,她眼角唇角都微微彎著,她笑起來好看,那雙眼睛,璀璨的好似萬千星辰,在他心頭,輕輕撓了撓。

    作者有話說:

    小穆還是很可愛的^_^

    第98章

    萬家燈火闌珊, 一片如墨的夜色下,薛京獨自坐在車輦中閉目養神。

    他一身緋色圓領寬袖官服,戴著雙翅縐紗帽,鬚髮花白, 眉目間隱隱透出一派閒適。多年身處高位, 早就養出了他一身的驕矜, 即便是坐在馬車上,後背虛虛倚著車壁, 也是昂首揚眉,自矜而又傲慢。

    馬車微微顛簸, 帶起他肩頭晃蕩。薛京不禁輕蹙眉頭,面露不悅。

    他抬起寬袖,從中伸出那隻養尊處優的手,輕輕叩響車壁。

    「怎麼連個馬車都駕不好,我還從來不知, 長安街上有這般顛簸。」

    馬車正在這會兒拐過巷口, 而就在此刻, 車輦驟然停下。

    薛京朝前一個趔趄,差點跌落了座位。

    若說方才只是不滿, 這會兒便是怒上心頭。

    他猛然掀開車簾, 正欲發作問責, 就見馬車下一人撲通一聲跪倒在他面前。

    「大人,我有負您的囑託……那位夫人, 那位夫人,被人劫走了。」

    薛京愣了一瞬, 隨即變了臉色, 他傾身向前, 面上是遏制不住的怒氣。

    「你你你!你,說什麼?」

    跪倒在薛京面前的,是他府上最為得力的管事,平時便長袖善舞,將家宅內外打理的一片井井有條。便是覺得方管事能堪大用,薛京才著了他去做那事。

    人是暗暗擄來的,但他想籌謀的事,卻不用藏著掖著,擺在明面上就可以。正是出於這般考慮,覺著只需要將那擄來的商戶女好好照看著便可,薛京才特地吩咐方管事去安排。

    兩個時辰前遞到他面前的消息,是人已經進了那所小宅。

    這才過去多久,怎麼就被找到了?

    那孟循才將將回京,聽說還受了重傷,連聖駕都無法接見,怎麼這樣個半死不活的模樣,還能壞了他的事?

    薛京越想越氣,乾脆翻身下馬,狠狠朝那方管事踢了一腳。

    方管是壓根沒料到薛京會這般反應,一時不查,竟朝旁邊滾了一圈,跌的滿身灰頭土臉,湧起了一陣灰濛濛的塵氣。

    肩膀還疼的厲害,方管事卻立刻翻了身子再次跪下。

    「是奴才辦事不力,還請大人責罰。」

    薛京狠狠盯著面前的人,半晌過去,終究是重重嘆了口氣。

    「人都跑了,還罰什麼罰?就是讓你去死,也無濟於事。」

    薛京憤憤甩袖,著身邊的人攙扶著,再度上了馬車。

    「去尚書府,去找岳丈。」

    撂下這句話,他便將馬車車簾放下。

    *

    暮色四合,夜風正起。

    孟循踏著月色自府外歸來。

    他眉目間帶著倦意,白皙清潤的臉上有些遮掩不住的憔悴,薄唇微抿,一雙深沉如水,泛不起些許光亮,在夜色的隱匿下他面容寡淡,叫人看不清情緒。

    因為受了傷,又是扛著微涼的夜風,孟循喉間湧起些許的癢澀,他抬手捂著唇低聲輕咳,寬大又瘦削的雙肩隨之輕輕顫抖,在一片墨色里,他的背影莫名添了幾分孤寂。

    墨棋就跟在他身後,隨著他一道進了房中,又替他換下早就滲出血來的紗布。

    皮肉翻卷,深可見骨的傷,似乎對孟循沒什麼影響,換藥時,他依舊面不改色。只是一雙刀裁似的眉輕輕下壓,像是在想著什麼。

    出神之際,門外腳步聲漸起。頂著瑩瑩燭光,墨石邁步過來。

    孟循瞥眼過去,眸光微動,「夫人可找到了?」

    墨石面上有幾分僵硬,他低垂頭應了聲。

    孟循臉色隨之一松,「怎麼不將她帶回來,她是不願意回來麼?」

    墨石抬起頭來。「夫人被廣平侯二公子帶走了……不在廣平侯府,在,那位前些時候置辦的住處。」

    「……恩,我知道了,明日,將夫人帶回來。」

    燭火在孟循眼裡搖曳,他接著說道:「不必有所顧忌,即便她不願意,她總歸現在還是我的夫人,那地方,她不該在。」

    那樣的事傳出去,與她名聲無益。

    這次的事情,是他的錯,沒有早早做好萬全的準備。她生氣,也是應該的。

    孟循合上眸子,緩緩舒出一口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片刻後,他再度睜眼,已然恢復了往常的淡然。

    他手上握著的證據,根本不足以撼動張少言多少。張少言向來謹慎,即便是販賣私鹽這樣斂財的事,也是遣了底下的人去做,輾轉迂迴,身上不沾骯髒污穢。最多,也就是讓薛京這個女婿攬下罪責,自己,只會有個治下不嚴的罪名。

    這樣的罪名,與他根本不痛不癢。

    孟循原本也並不認為只這樣一件事,就能讓張少言引咎告辭。

    張少言是兩朝元老,又是帝師,只要他不做謀逆造反這樣的大事,最多最多,也就是辭官還鄉罷了。

    孟循很早之前,便認清了這點。

    他這條復仇的路,走的太遠,也走了太長。從那個誘騙父親的富商,再到那個借花獻佛的總督,最後,就是張少言。

    也只剩下張少言。

    他想讓這個權勢滔天的兩朝元老知道,他父母的性命,並不卑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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