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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1:12 作者: 愛心扁桃體
    說話間,廚房的藥已經熬好,還漫著一層薄霧的藥碗被竹青端了進來。

    竹青沒有多話,只怯懦地喊了孟循一聲大人。

    孟循接過那藥碗,將那滿滿一碗的藥,一點點飲下。路上來回折騰了那樣久,即便是孟循,也是滿心滿眼的疲憊,加之這藥里又摻了幾味安神的藥材,眼下的困頓,更是一陣陣襲來。

    他吩咐一邊的墨石,「去找夫人,若她在外頭沒什麼事,便叫她回來,就說,是我的意思。」

    說到後半句時,孟循有些猶豫。

    她向來討厭他的種種安排,若是墨石這番話傳到她耳中,她怕是又要冷著他好一陣時日。

    可比起這個,他更擔心她的安危。

    他不想她受到一點傷害。

    墨石領命出去,孟循便靠在榻上小憩。也不知歇了多久,外頭紛雜的腳步聲驟起,他緩緩睜開雙眼。

    孟循本就淺眠,若不是實在太累,方才那會兒他根本不可能睡過去。

    好在這樣片刻的休息,已經讓他精神了許多,神思清明了不少。

    他輕輕動了動肩膀,好在未曾扯動傷口,只是隱隱有些疼。

    孟循鬆了口氣,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他不希望因為這未曾預料到的傷,而影響到他接下來的事。

    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襟,孟循朝院外走去。

    只是還未走到門外,便見一著急忙慌的身影匆匆奔上前來。

    孟循眉心微皺,「怎麼這樣著急。」

    竹青喘著氣,急著想說話,奈何這口氣沒上來,嗆得連連咳嗽,好一會兒才漸漸平息下來。

    而孟循也並未著急,只站在門口,耐心的等著。

    「大人,不好了。」

    孟循還未開口說些什麼,同樣覺察到外頭吵嚷的墨棋從一邊的側屋走來,他略帶不悅地瞥了一眼竹青。

    「大人身上有傷,需要靜養,你這般吵鬧做什麼?」

    這會兒,竹青也意識到了有些不妥。大人不喜咋咋呼呼的性子,院子裡幾個伺候的下人,都因為這個被大人遣走了。

    他好歹也在大人面前待了八年,不該這樣沒有分寸。

    竹青低垂著頭,一雙手放在身前,面上的神情也收斂了許多。

    「方才伺候夫人的雀兒一個人回來了,一身的傷,我問她夫人去哪兒了,她說……夫人不見了。」

    說完,竹青略略抬頭,小心翼翼的朝上瞥著孟循的反應。

    「什麼意思?」他壓著眉,一字一句,「什麼叫,夫人不見了?」

    分明孟循語氣不重,此刻面上也瞧不出情緒,可僅僅只是那雙深沉的眼,就叫竹青緊張,好似被人攫著心,氣都喘不過來。

    他慌忙跪下,「夫人……夫人失蹤了,像是被賊……」

    下一刻,孟循冷冷的睇著竹青,他的話卡在唇邊,半個字都不敢吐出來。

    而後,孟循側頭看向一邊的墨棋,「帶雀兒過來,我有話問她。」

    墨棋應了一聲,腳步聲漸漸遠去。

    孟循面前只剩下跪倒在一邊的竹青。

    他垂下眸子,低聲道:「不該說的話,不用說,緘口不言,可明白?」

    竹青連連點頭,「明白。」

    「下去。」

    短促的兩個字,卻竹青如蒙大赦,他趕忙連滾帶爬的離開。

    微風迎面而來,卻將人的心緒吹得更亂。

    孟循合上眸子,費力壓下那紛亂的心緒。

    他得冷靜,他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他要冷靜。

    苡苡還需要他,他不能自亂陣腳。

    孟循抬手扶著門沿,穩住身形,在碰到那冰冷的木門時,他不自覺指節用力,手背上青紫交錯的脈絡也隨之突出,根根分明。

    這樣大的動作,無疑扯到了後背肩胛上的傷。?他身上的傷本就沒有好全,一直反覆的折騰。

    可他卻像是不知疼痛一般,並未在意,眉目間愈發沉鬱。

    偏偏是這樣的時候,偏偏是他要回京復命時,出了這樣的事。

    他該再思慮周全些,他應該更多些防備。

    他應該想到,那些人無所不用其極,總會想盡一切辦法,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將一切罪證,簡單的交出去。

    他得找到她,用盡一切方法。

    即便,是拿他手上的那些東西去換。

    *

    在清和與穆延說了那番話之後,他心裡當下便有了判斷。

    他知道孟循此番前往兩廣督查私鹽案的目的是什麼,他也知道,這樁案子牽連甚廣,有許多人,都不希望孟循能查到什麼結果。

    他在廣平侯府的這段日子,知道了許多事情。甚至連孟循的過往,他也知道了一些。

    正是因為清楚這些,穆延才明白,清和所說的猜測,不是杞人憂天。

    他晚些時候去找苡苡,苡苡便會多受一份苦楚。

    他不敢慢,也不敢等。

    在皇城外的竹林,穆延找到了那輛翻到在一邊的馬車。

    循著馬車的特徵,他問了今日巡邏皇城的衛兵,可曾看到馬車在何處。

    「穆大人,我依稀記得,這孟府的馬車,在出城門前,是去過東市那邊的一家酒樓,名字叫聚豐居。」

    穆延恩了聲,接著又問:「你怎麼記得這樣清楚?」

    那衛兵呵呵地笑了一聲,「不瞞穆大人說,我們幾個兄弟,都經常去那家酒樓喝酒,只不過不曉得發生了什麼,最近這一個月來,那酒樓生意慘澹,都快要關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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