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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51:12 作者: 愛心扁桃體
其中有一人,就格外引人注目。
不過十九歲的年紀就參與了新安衛剿匪平亂,如今,還做了正六品的把總統兵。這樣的遭遇,可堪稱奇蹟。
一個幼時失怙,少時失恃,伶仃孤苦的少年。不遠千里來投奔親友,卻又是這樣一個境況。
費昇在刑部待了許多年,經手的案子不下千樁,遇上離奇古怪的事,也數不勝數。可即便如此,他也少有碰上像穆延這樣的人。
若他要真是那個前朝公主留下的禍患,那可真是可惜。
至少在他這裡,十九歲的把總統兵,不比十九歲的進士差。
費昇從來都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既然有了證據,下一步,他就該去把那穆延抓來問話。可這回,他倒真真生出了些顧忌。
直到這第三日清晨,孟循轉醒,這事在費昇這裡才算有了轉機。
費昇到的時候,孟循已經醒了。不僅醒了,還抽空修整了儀容姿態。
只是他既未戴冠,也未扎巾,一頭烏髮鬆散的束著,換了身顏色素淨交襟滾邊袍子,神情淡漠。
這會兒手持著毛筆,端坐在書案旁,似乎是在寫著什麼。
見孟循都有精力寫字了,費昇心中的憂慮頓時消散的乾淨。
他旁若無人的邁步過去,笑著道:「看來孟大人是修養的不錯了,都有閒情雅致寫字……做畫了。」
在低眸看見案桌另一旁晾著的一幅畫時,費昇才補上了後面幾個字。
孟循並未計較他話里的調侃,將墨筆放在一邊,「這幾日,辛苦費大人了。」
費昇眉頭一挑,「辛苦我?又不是我照顧你的,你若真的要謝,便去謝伺候的下人和那位大夫便是。」
「這幾日,你一直在查那前朝公主留下的血脈,」抬頭對上費昇的眼,他接著又道,「應是查到了什麼吧,不然,也不至於大清早就來找我。」
孟循三言兩語便㛄婲將費昇刻意引起的話又扭了回來。孟循從來都是這樣,在他面前想說什麼便說什麼,倒不會和他一樣,顧這顧那。
只是看著面前的孟循,費昇心中又生出了些許疑慮,他總覺得,這大病初癒的孟循,與從前,有些不同了。
心中雖有些疑惑,但他也並未多言。
他來找孟循,自然是有事。
他直接了當的開口:「穆延,這個人,孟大人可知道?」
「新任的新安衛把總統兵。」
說這話的時候,孟循神色如常,沒有半分慌亂。
費昇天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果然不出他所料,孟循早便查到了這人的不對,只是遲遲未與他開口。
費昇自顧自的坐在了一邊的軟榻上,轉過面前的杯盞,一邊倒茶一邊開口:「既然孟大人知道他的身份,那當然也該知道,按照他的那封路引和來徽州府的時間,他極有可能就是我們要追查的那位前朝餘孽,只是,既然孟大人知道這些,為何,遲遲沒有行動,這可不像是孟大人的作風?」
說完,他朝孟循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
孟循也沒顧及低聲這主人的做派,順從的坐下,接過他推來的茶。
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手中的杯盞,感受著自茶杯壁傳來些許清淺的燙。
「不著急。」
「不著急?」費昇加重了語氣,「究竟是真的不著急,還是顧及著令正……」
話還會說完,費昇陡然停下,他扯著唇笑了笑,「不該說令正了,孟大人和祝家那位小姐已經和離,現在,該是前妻了。」
這會兒,孟循那平靜從容的臉上,才起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痕跡。
羞惱麼?也算不上,倒像是悔恨。
這是那情緒,變得太快,即便是在刑部鍛鍊出了一雙慧眼的費昇,也難以捕捉。
但至少,他知道孟循是在意的,這就可以了。
費昇佯裝難受,又嘆了口氣,將那還算燙的茶水一飲而盡。豪放的做派,猶如喝酒一般。
「枉我還以為孟大人與令正恩愛有加,琴瑟和鳴,卻不想,我一直都被孟大人蒙在鼓裡。」
孟循始終沒什麼反應,安靜的聽著他的話。
「如此情狀,孟大人該當如何,是把您的那位前妻,一同抓起來用刑呢……還是,法外開恩呢?」
這事兒,若是讓費昇來做,他才不會有那樣多的顧忌,直接把那疑似前朝餘孽的穆延抓起來,再連同與他親近的人,一併押入獄中。
刑部的刑罰多的是,嚴刑拷問之下,再硬的骨頭,也總能吐出幾句話來。即便穆延不說,他身邊的人總該說,至少,能說上幾句,這樣就夠了。
畢竟皇帝下的令,可是寧可錯殺,也決計不能放過。
最多最多,他也就感慨一下,可惜一位少年英雄,生不逢時。
費昇說完孟循總算再度起了些反應,他將那盞茶送到唇邊,呷上一口後,又動作輕緩的擱在一邊的小几上。
孟循唇邊牽著笑,看向費昇時,目光似乎沒有尋常那樣冷淡。
「自然是該如何,便如何。」
費昇卻像是並未相信他一般似的,「當真麼,孟大人當真如此鐵面無情,不肯為祝家那位小姐容情半分?」
「這事與她有什麼干係?左不過是識人不清,被亂臣賊子蠱惑罷了,再說,穆延也未必就是我們要查的那位前朝餘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