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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49:36 作者: 簡小酌
在院子裡有迴廊還好些,出了院子還要走不短的一段青石甬路,濕滑不提,即便蘭香和蘭草提著防風雨的燈籠照路,視線還是不好。
可沈惜顧不得這麼多,蘭香和蘭草還要小跑著才能追上她。
等她到了喬湛的書房時,身上已經濕透了。
文竹得了消息早就在此處候著,他知道信是誰送來的,對於沈惜的到來並不意外。
幸而此處在喬湛忙的時候,沈惜偶爾也曾留宿過,此處倒有她幾件衣裳。小丫鬟們忙燒了熱水過來,替沈惜擦乾頭髮、淨了面、換了乾淨的衣裳後,沈惜才坐到了喬湛的書案前。
「侯爺的書房裡該有同安親王祁恪通過的信箋公函之類的東西罷!」沈惜開門見山的道:「給我找出兩份來,我要瞧瞧。」
對於沈惜精準確定信件來源的事文竹沒有表現出驚訝來,他已經有所準備,在沈惜開口時已經從拿出了兩張薄紙,上面寫滿了字。
蘭草機靈的上前幫沈惜挑亮了燈芯,紙上的字便看得清清楚楚。
與此同時沈惜又拿出了收在懷中的信箋,上面的字跡要更端正些,力度也更重些,似乎體現了寫信人的某種決心。
兩相對比,字跡如出一轍。
「信是怎麼拿到的?」沈惜嘆了口氣,淡淡的問道。
文竹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答了。說是侯府的守衛拿到的,有人放到了後花園角落涼亭的屋檐上。來人離開時,特意亮了亮腰牌。
是安親王府兵的腰牌。
侯府的守衛皆是跟著喬湛曾經出生入死的,自是對喬湛忠心耿耿。拿到這封信後,覺察到來人沒有敵意,他立刻交到了文竹的手上,由文竹轉交給沈惜。
此時由不得沈惜不信。
起初沈惜還有所懷疑,這封信的真實性。畢竟其中的內容實在駭人聽聞,讓沈惜後怕不已。祁恪在信中指出,當初要害喬漪的人就是祁慎,甚至祁慎要人奸-殺喬漪,好激起喬湛的憤怒來。
祁恪和祁慎兄弟二人不合已久,自是水火不容的,若是做出栽贓陷害彼此的事,也並非不可能。
可白日裡她被叫到太后宮中,側面見識了祁慎的野心和狠心,她已經對祁慎有所防備,再加上祁恪親筆所寫這封信,更是在她的懷疑里落下濃墨重彩一筆。
大概祁恪也猜到她可能一時難以相信,不僅派送信的人直接亮明身份,還自己親筆所寫,甚至放上了她親手給烺哥兒做的小玩意兒。
若說只想是挑撥永寧侯府和瑞親王府,祁恪何必做這樣處處都留下把柄的事?一旦她把這東西拿到宮中,祁恪縱然能推脫是別人模仿陷害,也會在祁慎心中留下懷疑罷?
打草驚蛇這樣的事著實不像是祁恪會做的。
沈惜心中已經信了大半,在驚懼的同時,更加堅定了決心。
一旦祁恪所說是真的,足以證明祁慎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既然他曾經想要對喬漪下手沒有成功,那他的下一個目標會是誰----除了喬漪,喬湛最親近的血親便是琰哥兒!
祁慎會不會對琰哥兒下毒手?
想到這兒,沈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覺察到會有這種可能,便足以讓沈惜心中絞痛得厲害。
「夫人?」見沈惜臉色實在難看的厲害,蘭香等人慌了神,文竹已經準備去安排人請大夫。
沈惜輕輕搖了搖頭,臉色煞白的低聲道:「我沒事。」
說罷,她便有些身形不穩的起身,似乎被抽乾了身上所有的力氣,讓自己險些跌倒。
蘭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封鎖消息,安親王府往侯府送信這件事,不得聲張。」沈惜聲音不高,在伴著雨聲的夜裡卻顯得格外有威嚴。「把炭盆端過來。」
一張信箋上簡短扼要的內容沈惜已經熟記在心,她輕輕鬆了手,手中的信箋便落到炭盆了,頃刻被火焰吞沒,化作了灰燼。
憑著她的經歷,這樣的東西還是不要留下痕跡的好。
無論祁恪是否在真的全都出自好意,還是為了不給祁恪找麻煩,這東西都留不得。
已經出來了近一個時辰,沈惜想到喬漪一定也知道自己出來的消息,定然心裡惦記,既是她已經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自己便回了正院。
下一步該怎麼走,她必須要立刻拿定主意了。
******
固城已經派兵在周圍搜尋喬湛的下落,數日後仍是沒有消息。
喬湛就如同憑空消失一般,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隨他一同來奉旨換防的兵部官員,心中各有各的算計。祁慎一派陰謀得逞自是高興的,也有正直的人替喬湛擔心,曾經在固城軍中擔任校尉的人是喬湛的舊部,也親自參與到尋找中。
殊不知,眾人遍尋不見的喬湛,並不是故意躲藏,而是他真的身不由己。
他被人擊傷,遭了陰招,已是昏迷了數日。
喬湛沒有想到,這次隨軍來換防的官員中,其中一人是祁慎的人,平日裡隱藏極深。他們確實遭遇了一股敵軍的勢力,可喬湛是千軍萬馬中闖過來的,自是臨危不懼組織護衛迎戰。
沒想到從背後被人襲擊,當喬湛意識到危險時,他已經來不及躲開,只得生生受了一下。
不遠處便是一片密林,是兩國的交接處。喬湛抽身想走,那人緊追不放,把已經負傷的喬湛生生逼到了樹林中,想要就地要了喬湛的命。
此時喬湛已經雙目充血,看不清周圍的環境,只能憑著感覺迎戰。
密林中本就環境複雜,此處又多山,喬湛不知踩空了何處,從山上滾落下來。
來尋的人只看到樹枝上有被扯碎的布條,看紋樣只怕正是喬湛的官服。
當時夜色已濃不便搜山,只能等到天亮。可第二日時,幾乎把林子翻過了一遍,也並未見到喬湛的身影。
這才傳出了喬湛失蹤的消息。
當他睜開眼時,映入眼帘的灰撲撲的帳頂。
這是在哪兒?喬湛急於起身察看,卻不防牽扯到傷處,還沒能起來,便又跌了回去。
「嘶----」
疼痛自腦後蔓延開來,喬湛伸手撐住了額頭,卻感覺到自己的手掌上已經乾淨的布巾包好了。他隱約記起自己在踩空時,似乎伸手抓過樹枝,還被尖利的石頭劃破了手掌。
身上沒有一處不疼的,喬湛不敢再有大動作,只得側過頭,以有限的角度觀察著這間小木屋。
這裡似乎是守林人的小木屋,雖是不大,裡頭該有的東西都很齊全,也算很乾淨。到底是誰把他帶到了這裡?那人是敵是友?
還有他已經昏迷了多久?是幾個時辰、還是一兩日?
喬湛心中滿腹疑惑,而他心中最擔心的是只怕已經過了給沈惜寄信的日子,沈惜怕是要擔心的罷?
還沒等喬湛多想,便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
喬湛不知來人是敵是友,只得閉目繼續裝作昏迷。想要再多收集些信息,才能做出判斷。
「既是醒了,就別再裝了。」只聽一道低沉中又略顯粗糲的男聲在小屋中響起,「若我想要了你的命,便不會把你帶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