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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49:36 作者: 簡小酌
    祁恪面色凝重的微微頷首。

    若說生產的兇險,祁恪已經領教過一回。他的髮妻便是在生烺哥兒時落下病根,虧了身子,沒多久就拋下他和兒子先去了。

    他的心情十分複雜。

    雖是祁恪不喜常玥, 可常玥腹中懷的卻是他的骨肉。但常玥的身份尷尬, 生了兒子未免有非分之想。就連他們父皇, 也會覺得慶國公府、太后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這對他來說並無好處。

    若是女兒倒還好些, 讓慶國公府早些死了這條心。他往後不可能再碰常玥,常玥也不可能再有孕。

    產房是污穢之地,沒人敢請祁恪進去。陳瑩樂得他不去看,只把產婆叫出來一個,讓她在祁恪面前回話。

    「……雙胎又是頭胎,自是艱難些!」這產婆是慶國公府安排,在祁恪面前回話有所保留。憑藉她的經驗,已是覺出常玥這不妥當,只是孩子未生下來之前,她也不敢開口胡說。

    祁恪聽罷,眉頭卻蹙得更緊了。

    裡頭的常玥還不知道祁恪已經到了,疼痛已經奪取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先前因為懷了雙胎的驚喜早就蕩然無存,生產的折磨讓她死去活來。

    「您快用力!拖得太久對小主們不好!」慶國公府來的產婆已是急得滿頭大汗,常玥不大會用力,孩子的動靜越來越小,這不是好的預兆。

    「奴婢要為您推腹了,您且忍耐一下。」她的話音未落,便給珊瑚使了個眼色。

    珊瑚拿了條帕子讓常玥咬住,免得她不甚咬了自己的舌頭。產婆站到床邊,挽起袖子,狠了狠心,伸手用力的往常玥高高隆起的腹部壓下去。

    「啊----」呻-吟被堵在了喉嚨中,尖銳的疼痛爆炸開來,常玥疼得幾乎昏了過去。

    懷了雙胎的肚子大的可怕,產婆下手時也是萬分膽戰心驚。

    「我進去看看。」眼見血水被一盆盆端出來,聽到裡面不時響起的慘叫和痛呼,祁恪也坐不住了。

    陳瑩跟著祁恪從椅子上起身,她本不願進去,可有不好顯得自己太過冷漠,只得跟在祁恪身後進去。

    帘子才被掀起來時,撲面而來濃濃的血腥氣。

    只遠遠站在祁恪身後的陳瑩一眼望去,不由嚇了一跳。常玥大得可怕的肚子被產婆用力的推著,她整個人像是一條在案板上掙扎的瀕死的魚。

    在一波劇烈的疼痛過去後,常玥看到進來的祁恪,只聲音破碎的叫著「王爺」。

    此情此景下,祁恪頓時想起了髮妻生烺哥兒的情形,不由出言安慰了幾句。倒是勾起了常玥的眼淚,她亦是看到了冷淡的陳瑩,頓時來了力氣,淒淒切切的道「為王爺生兒育女,是妾身的福分。」

    常玥堅信自己一定能生下龍鳳胎,到時候便是她揚眉吐氣的時候,她也不必再怕陳瑩。

    陳瑩面無表情的盯著常玥,心裡卻是冷笑數聲,安心等著看常玥的笑話。

    且讓她得意片刻又如何?

    「常侍妾還是留著些力氣,早些為王爺誕下兒女才是正理。」陳瑩勾唇笑了笑,一副關心寬容的模樣。「王爺,既是看過了,您還是在外間等候罷!」

    兩人又回到了明間等著。

    沒多久便有產婆渾身是血的出來,她跪在祁恪和陳瑩通稟:「常侍妾產程艱難,奴婢斗膽,若是到了萬不得已時----」

    祁恪不由瞳孔放大。

    還未等到他說話,忽然聽到裡頭響起一聲痛呼,隨後便伴著驚喜的聲音「生了生了!」

    這下輪到陳瑩坐不住了,怎麼會能順利生下來?

    她連忙和祁恪快步走了進去,只見產婆滿臉驚恐的抱著一個渾身青紫的嬰兒,胸口連一點兒起伏也無,一見便是沒了氣息。

    是個兒子。

    此時常玥腹中還有個胎兒,沒人敢告訴她頭一個孩子已經夭折了,只得趕快給她推腹,試圖搶救剩下的那個孩子。

    頭個孩子已經出來,第二個自然也快了不少。

    可第二個孩子出來時,也不聞一聲啼哭,仍是渾身是難看的青紫,雙眼緊閉了,任憑怎樣拍打,也沒有哭聲。

    第二個孩子是女兒。

    兩個孩子俱是一出生便沒了氣息,一對常玥期盼已久的龍鳳胎,卻又雙雙夭折,真真是諷刺之至。

    祁恪神色恍惚的上前抱住孩子小小的身體,他發現自己的雙手竟有些顫抖,險些托不住那孱弱的小身子。

    「我、我的孩子呢?」常玥虛弱的聲音響起,她記得自己千辛萬苦生下了孩子,可是怎麼沒有聽到哭聲,也沒聽到道賀聲?

    房中靜的可怕,落針可聞。

    陳瑩終於放下心來。

    常玥自己做的孽,只能她自己來償還。

    ******

    京中關於安親王府的流言四起,看熱鬧的不少。

    慶國公府的嫡長孫女從鄉君被貶為庶人,不得不委身安親王為妾,本以為能生下一兒半女好在王府翻身,偏生兩個孩子才生下便已夭折。

    又有說起龍鳳胎實為不祥之兆的風言風語。

    「常玥作惡多端,本該自食惡果。」蘭香聽後不由和蘭草嘀咕道:「只是孩子無辜,偏生報應他們身上。」

    蘭香素來在沈惜身邊貼身服侍,對於常玥的所作所為再清楚不過,早已經將常玥恨之入骨。

    「罷了,這事本不該是咱們議論的。」蘭草生怕自己姐姐情急之下說出不妥當的話來,忙道:「夫人讓你給四夫人處送東西,你可曾去了?」

    蘭香又嘟囔了兩句,才帶著小丫鬟去了四房院中。

    剩下蘭草對著姐姐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才輕手輕腳的進了房中。沈惜已經把小葡萄哄睡了,就在她和喬湛的大床上,睡得安穩極了。

    如今小葡萄已經越長越白淨,那雙大眼睛隨了沈惜,水靈靈的模樣十分招人疼。

    見蘭草進來,沈惜給兒子蓋好被子,才輕輕起身,示意奶娘和丫鬟看著,自己則是把她叫到了一邊。

    「夫人,東西已經按照您列的清單找了出來,蘭香姐姐親自帶人去的。」蘭草壓低了聲音回話。

    沈惜微微頷首,道:「一點心意罷了,四嬸肯配合,咱們也省事些。」

    分家的事已是板上釘釘,四夫人已經派人去布置房子,一座四進的宅子,亭台樓閣俱全,雖是不如永寧侯府朗闊,在京中也算是不錯的宅子了。

    只是三房的事情難辦些,攪和著雁娘和江哥兒,三老爺和三夫人離心,時常鬧得不可開交,直到太夫人將兩人都訓斥了一頓方才好些。

    至於太夫人的安置----論理若是太夫人要留在永寧侯府,亦是名正言順的。

    沈惜和喬湛兩個也做好了她留下的準備,她孤掌難鳴,大不了趁著三房和四房搬出去時,把服侍的人里里外外換一次罷了。

    只是至今太夫人還沒表態,暫且做最差的打算。

    「夫人,文竹送來的那些帳本子也有了,三夫人這些年貪得可真不少!」蘭草把兩本厚厚的冊子捧了過來,讓沈惜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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