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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49:36 作者: 簡小酌
    顧清被祁恪今日的突然到訪有些惴惴不安,卻也只能猜測是安親王想要拉攏自己。

    畢竟如今九皇子雖是沒被封親王,可原先由安親王掌管的事務,卻是大半已經落入九皇子手中。六皇子祁恪在眾人眼裡,實則為明升暗降。

    恐怕他也坐不住了罷?

    若是沒有那件事,安親王的勝算卻是大些。

    顧清收回思緒,皇子親至,他不敢不見。可他在朝中並無根基,如今的一切都是聖上給的,而聖上正在春秋鼎盛之年,哪怕是未來從龍之功的誘惑,他也不會提前站隊。

    早就已經下定決心,祁恪前來倒沒讓顧清有太多煩憂,反而是手中的那方帕子,令顧清神色恍惚。

    他心裡知道沈惜那般的純真美好的人並非沈家能養出來的,果然沈惜的真實身份竟是衛國公府的姑娘。若是他當初再堅定些,堅持要娶沈惜的話,如今她做自己的妻子,再沒有一點兒不般配的。

    母親也會喜歡溫柔賢惠的她罷!

    顧清凝視著眼前的帕子,專注又溫柔,還有一抹痛惜悔恨。

    他後來曾經想過反悔----可那時盛傳她和永寧侯有染,而他才剛剛被授了官身,自是不敢和沈惜有一點兒牽連。

    如今沈惜不僅身份尊貴,還懷了永寧侯的孩子,怕是今生再難有緣分了!

    顧清驀地想起那次在街上見到永寧侯府的馬車,從掀起的車簾看到她的半張面孔,似是臉色不大好看,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被揪緊了。

    如果她過得不快活,再尊貴的身份又有何用?顧清只恨自己不能幫她,不能保護她。

    而喬湛肯娶她,也不過是為了避嫌罷了。自覺對朝中形勢已經有了判斷的顧清,愈發心疼起沈惜來。若是自己有永寧侯那樣的權勢,自是也能把沈惜給重新搶回來……

    顧清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

    如果他也能權傾朝野----

    ******

    沈惜若是知道顧清的想法,只會覺得可笑。

    那會兒是她害喜的反應還沒好,臉色自然難看,顧探花未免腦補太過。

    可眼下從南邊來的舅舅和舅母,卻讓她覺得心裡煩悶。當初是兩人把原主給賣了,可他們的爹娘,確實又對原主的娘親有恩。

    而且他們是見過原主父親的人----沈惜想起原主的第二個心愿,便是找到自己的父親,盡一份孝心。

    沈惜嘆了口氣。

    或許能從他們口中得知些線索也不一定。

    回到侯府後,沈惜覺得有些疲憊,由蘭草和蘭香服侍著換了衣裳後,便歪在了軟榻上。

    原主的記憶對父親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只記得是個高大英武的男子。可他卻是個很溫柔的人,每次趕上集市時,都會給她買零嘴和玩具,給娘親買胭脂和簪環,雖是不甚貴重,娘親嘴角卻總是幸福的笑容。

    村里也人人都夸娘親福氣好。

    音信全無的情況兩種比較大,一是他已經為國捐軀,戰死沙場;二則是封侯拜將,便拋棄了她們母女。可沈惜這些日子在京中著意打探,並沒有發現哪位武官像是原主的父親,愈發覺得是第一種可能。

    可就如同照顧蘭草和蘭香一般,這是原主和她交換的條件,沈惜總是不會輕言放棄的。萬一原主的父親過得不好,沒有能力再找到她們母女呢?

    沈惜想到這兒,覺得還是再問一問吳進夫妻的好,便立刻掀了被子起身。

    只是她一時想得入神,忘了肚子裡還有一個,動作有些大了,驚擾了腹中的胎兒,只覺得不僅腰上難受,孩子也跟著動了起來。

    蘭香等人見狀,忙圍了過來,給沈惜墊好腰後的大迎枕,只見沈惜擺了擺手。她雖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卻自覺沒有大礙,伸手扶住了高聳的腹部,輕輕安撫著。

    喬湛正掀了帘子進來,見丫鬟圍著沈惜,沈惜面色似是有些難看,忙三步並作兩步到了沈惜身邊。

    「惜惜,哪裡不舒服?」喬湛也沒顧著有丫鬟在,脫口而出便是沈惜的小名兒。

    沈惜忙笑著搖了搖頭,微微擰著眉,解釋道:「方才動作有些急了,孩子在動。」

    見喬湛過來,蘭香蘭草臘梅忙都讓開了位置,讓喬湛坐到沈惜身邊。喬湛見沈惜的手在腹部輕輕打轉,一時也沒敢動手,拿過小几上的暖爐先把自己的手給暖和了,才敢把手放進被子裡。

    「你們先下去罷。」沈惜見狀,給蘭草使了個眼色,柔順的靠在喬湛懷中,自己放了手,讓喬湛替她輕輕揉著。

    等到丫鬟們都退下,喬湛伸手覆上沈惜柔軟膨隆的腹部,貼身的家常衣裳勾勒出圓潤高聳的弧度,而孩子的動作有點兒大,隔著衣裳他都能感覺出來。

    喬湛做這件事算是得心應手了,他手上的動作不輕不重,力道控制的比沈惜自己還要好些。

    在他的安撫下,孩子總算不再鬧騰,沈惜也暗中鬆了口氣。

    「你呀。」見沈惜已經神色如常,喬湛並沒有收回手,仍舊就著這個姿勢,在她耳邊低聲道:「都是要做娘的人了,怎的竟還毛躁起來?」

    自知理虧的沈惜不敢分辯,乖乖的低頭認錯。

    喬湛知道今日是事出有因,見沈惜神色懨懨,想到她難過了還是自己心疼,便又放柔了聲音,哄勸了兩句。

    「侯爺,我原先在南邊的舅舅和舅母找來了。」沈惜在喬湛面前,已經不想隱瞞。她輕聲道:「我知道是承恩伯夫人從中作梗,可他們也是真存了這意思罷。」

    既然當初能把她給賣了,自是已經沒有親情可言。如今不過是見她成了永寧侯夫人,又被認回了衛國公府,這才大搖大擺的過來,以她的長輩自居。

    偏生他們家還真的對她的娘親有恩,外人看熱鬧的,見她如今過得好,若是亂棍將二人打出去,只會覺得她忘恩負義,誰又能想到當初她被賣了呢?

    「惜惜,若是為這件事,你且別擔心。」喬湛牽起沈惜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我自有法子。」

    不僅是他,還有衛國公府,都不會看著劉氏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打擾沈惜。

    沈惜卻搖了搖頭,道:「我並非煩心他們。我只是在想,那會兒我年幼,記的事不多。或許他們能多知道些關於我爹的事。」

    喬湛和沈惜成親兩年有餘,還是頭一回聽她提到自己的父親。

    「而外祖母暫時容忍了他們,也不過是想多了解些我娘的事,當年都吃了什麼樣的苦。」沈惜還記得在衛國公府時,見到楊老太君和衛國公夫人,眸中都是泛著紅。

    從錦衣玉食、僕從環繞的國公府貴女,轉瞬間被賣做奴僕孤苦伶仃。齊馨吃了不少苦頭,幸而被好心人買下充作女兒教養,又嫁了個疼她愛她的男人。

    只可惜好景不長,養父母過世、丈夫下落不明,她一個人帶著女兒苦苦支撐,只因為一場小病拖成大病,又因沒錢抓藥,喪了命。

    「我娘在臨終前,還對我爹放不下。」原主想讓她找到父親,這些記憶倒是盡數都留給了她,她對那段悲傷的記憶,有種感同身受的錯覺。「我知道,她希望我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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