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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49:36 作者: 簡小酌
    淑妃慣是會察言觀色的,見沈惜臉色終是不太好,忙把烺哥兒抱起來哄了幾句,便讓奶娘帶走了。

    沈惜趁機提出要離開。

    「那就再把御醫請過來瞧瞧。」淑妃沒有強留,善解人意的道。

    說著,她一面讓人去傳御醫,一面讓人準備好馬車,要鋪滿柔軟的織物,選最溫和妥當的馬匹。

    今日她該說謝謝的人還有祁恪,只是終究身份上有些不方便,只得作罷。

    可是沈惜總是忍不住想起當時祁恪的眼神。

    她還真有點怕祁恪。

    罷了,左右祁恪也是看在喬湛的面子上才出手的,他們夫妻一體,還是留給喬侯爺去費心罷。

    ******

    得到了御醫的允許,沈惜可以離開,淑妃宮中頓時忙活起來。

    有個玄色的身影就在對面的偏殿,隔著支起一半的窗欞,負手站著往外看。

    隔著那麼遠,他自是看不到屋子裡的情形,聽到不聲音,可只是這麼站著,他都覺得仿佛離她更近了些。

    祁恪面無表情,不讓自己的情緒泄露出分毫。

    她昏倒竟是有了身孕。

    喬湛把她從承恩伯府接回來還沒多久,外頭也曾盛傳,永寧侯和夫人離心離德,甚至永寧侯從正院搬了出來,不再進正院的門。

    莫非兩人是從那時和好的?

    沈惜這麼快有了身孕,只能說明夫妻二人親密。從上回在一品樓見到時,便覺得喬湛對她百般呵護,眼底那份寵愛不似作假。如今很可能懷著他嫡長子的沈惜,恐怕更是被喬湛捧在掌心罷。

    甚好、甚好,如今的情形,倒更有利於他計劃的實行。

    可是心頭那一絲莫名的妒意,怎麼都壓不下去。

    柔軟纖瘦的身子也曾在他的臂彎中,蒼白的面龐上濃密纖長的睫毛安靜的垂落著,像是兩把小刷子似的,在他的心上來來回回,揮之不去。

    他心中有一角似乎在悄然融化。

    祁恪覺得自己自己仿佛已經被劈成了兩個人,一個人在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應對著永寧侯、楊老太君、母妃,另一個他卻在心中瘋狂的叫囂著獨占她。

    他不該有這樣的情緒。

    ******

    雖是已經請了旨允許沈惜在宮中乘馬車,可從淑妃宮中到上馬車的地方還有段距離。沈惜原本想要自己慢些走出去便是了,卻遭到了一直反對。

    最後決定讓沈惜裹好大氅,喬湛把她抱出去。

    想到那麼多人都看著,沈惜有些難為情。可喬湛輕飄飄一句「孩子」,便讓沈惜屈服了。

    她自己倒還罷了,若是孩子出了什麼問題,那才真真是追悔莫及。

    淑妃特地找出一件新做大氅出來,沈惜看上去就覺得熱,才立秋而已,不至於罷?

    只是她不敢拒絕,只得咬牙披上。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喬湛抱著被大氅裹得嚴嚴實實正是一張小臉兒的沈惜,步伐平穩的出了宮門,他穩穩噹噹的抱著沈惜,不讓她感覺到一絲顛簸。

    「侯爺,熱。」沈惜靠在喬湛的胸膛上,半是撒嬌的小聲道:「能不能給我掀開一角?」

    然而這會兒跟喬湛談條件是無效的,喬湛搖了頭,也壓低了聲音道:「乖,你身子正虛著,可是見不得風的。」

    原本不是什麼私密的話,被兩人壓低了聲音講,反而透出幾分親密來。

    「好熱啊。」沈惜忍了忍,還是小小聲的抱怨。

    喬湛翹了翹唇角,微微低頭道:「就當是為了肚子裡那個,忍忍罷。」

    提起孩子總是好用的,沈惜不再掙扎,眼神也柔軟了幾分,聽話的縮在喬湛懷中,老老實實不再提要求。

    等到馬車上,才發現淑妃果然準備得妥當。

    寬敞的馬車上放著一張能容下兩個人的小榻,上頭鋪著好幾層柔軟的錦褥,還堆著好些個大迎枕。小几上熱茶熱水並點心瓜果都是全的,甚至還體貼的替沈惜準備了糖漬青梅。

    「養養神罷。」喬湛替沈惜解開了大氅,小心翼翼的幫她摘下來。如今對待沈惜,他就讓如同對待易碎的珍寶一般,簡直捧在手上怕摔了。

    沈惜柔順的靠在喬湛身上。

    今日的事,她同喬湛要說的還有許多,可此刻她卻什麼都不想說了。只想安心的靠在他懷中,好好的歇上片刻。

    她真的累了。

    ******

    「殿下,永寧侯要帶著夫人離開了。」小內侍進來通稟。

    祁恪點了點頭,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情。

    他看得一清二楚,聽得一清二楚。

    頭一次他恨自己的耳目聰明,似乎連風都在跟他做對,把兩人親密的呢喃給傳了過來。

    同樣是在他的臂彎中,沈惜卻緊鎖著眉頭,身子有些僵硬。而在喬湛的懷中,她卻能如此的安心依賴。

    他不能再往下想了。

    祁恪握緊了拳頭,眸中有抹暗色一閃而過,他很快便垂下眼瞼,掩去所有的情緒。

    「走罷,我去給皇祖母請安。」祁恪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淡淡的道:「把烺哥兒帶過來。」

    這件事還沒完。

    常玥要跟沈惜鬥法,卻是用烺哥兒做筏子,這樣的事斷不能悄無聲息的過去。

    等到烺哥兒被奶娘抱過來時,祁恪看著他額上的傷口,心中的怒意又翻湧來上幾分。

    今日鬧出來的動靜不小,他們父皇也已經被驚動,這會兒恐怕也在太后那兒,這個時機再好不過了。

    跟淑妃通了氣,祁恪便抱著烺哥兒去了太后宮中。

    果然他沒有料錯,他們父皇果然在,太后正拿著帕子,似是極為傷心的模樣,抹著眼淚。

    比慘誰不會?

    祁恪在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卻是一臉愧疚,牽著烺哥兒便跪了下去。

    「祁恪不孝,特來向皇祖母、父皇請罪。」

    ******

    沈惜在馬車上便覺得倦意襲來,甚是睏乏,喬湛雖說有些不忍,卻還是叫醒了她。

    「惜惜,咱們回去再睡。」喬湛放輕了聲音哄道:「你這樣睡著,仔細著了涼。」

    聽到他的聲音,沈惜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她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下最聽話了,任由喬湛重新幫她系好大氅。

    一早便得到消息的蘭草和蘭香等人已經等在了侯府門前,見馬車過來,忙都圍了上來。雖是門檻兒可以卸下來,讓馬車直接進去,可喬湛還是擔心馬車不穩,乾脆讓蘭香和蘭草先上來照顧沈惜,他跳下馬車後仍是抱著沈惜進去。

    蘭香和蘭草還不知沈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見她一早是走著出門的,竟是臉色蒼白的躺著回來,還以為她在宮中遭了什麼罪,頓時掉下淚來。

    「大奶奶,大奶奶您這是怎麼了?」蘭香到底還是沒忍住哽咽了一聲。

    沈惜這會兒意識清醒了些,忙露出笑容來。「別擔心,我沒事兒。」

    然而她的臉色並沒有什麼說服力。

    兩人得了喬湛吩咐,蘭香力氣大些,負責抱著沈惜,蘭草在一旁扶著,小心翼翼的把沈惜挪過來,交到了喬湛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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