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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虞幼窈逐字看過,竟有些忡怔。

    一恍眼睛,她離開京兆也有三年。

    這三年來,她吃齋茹素,為祖母守制,身上穿著素淡的衣裳,佩著祖母生前的遺物,常思祖母,如今孝期將滿,她心中不可抑制地湧現了一股酸楚。

    與祖母的點點滴滴,也都情不自禁地浮現在腦海里。

    虞幼窈輕嘆了一聲,給宗長太太寫了回信,之後又吩咐殷十去一趟襄平,讓許姑姑整理一下,她這三年來為祖母抄寫的佛經,連同這一封信,一起寄回虞氏族裡。

    諸事皆畢,虞幼窈開始準備除服事宜。

    事關孝道,萬不可馬虎,虞幼窈雖不能回京,但一應禮數卻不能含糊,接下來幾日,虞幼窈換上了素縞衣裙,閉門不出,抄寫佛經。

    遠在襄平的許姑姑,對虞幼窈除服一事很重視,在八月初十這一日趕來了錦州。

    許久沒見許姑姑,虞幼窈歡喜不已,撲進許姑姑懷裡撒嬌耍乖,許姑姑心疼不已:「又瘦了許多。」

    第1036章 除服

    早就知道,這丫頭了不得,是深宅大院困不住的金鳳凰。

    小的時候,她還會時常指點一些。

    近幾年來,許姑姑開始了榮養生活,就將重心,放到了院裡丫鬟的調教上,已經不大幹涉虞幼窈的大小決定。

    虞幼窈要來錦州,她原是要一起,但虞幼窈不願她跟著一起過來受罪,虞園也不能沒人照應,便留在了襄平。

    除服的一應禮數十分繁雜,有許姑姑幫著一操持,著實讓虞幼窈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待到八月十三,除服這一日。

    虞幼窈在家中設了香案,祭拜了祖母,並將之前抄寫的佛經焚燒,待祭拜禮成後,許姑姑唱念著吉詞,為虞幼窈褪下了身上的齊衰服。

    虞幼窈穿著白色的單衣,跪在蒲團上。

    許姑姑用竹枝,在虞幼窈灑了一遍柚皮水,之後幫虞幼窈換了一身淺青色襖裙:「除服之後,素服終月,始改常服。」

    到了九月才能換上常服。

    除服的一應禮數完成後,家裡的下人們端著柚皮水,開始掃灑門庭,將孝期的一應物件都收拾妥當,換上新的。

    掛在大門口檐下的白燈籠被取下。

    就昭示著,這家主人孝期圓滿,前來拜訪之人,不需要再有諸多避諱了。

    這一忙活就到了晚上,整個錦園春都煥然一新。

    虞幼窈靜靜地看著,心中一陣酸澀。

    許姑姑拍了拍她的肩膀:「女子十五而笄,如今你孝期已滿,人也滿了十六,是不是該把及笄禮也一併辦了?」

    虞幼窈也知道,這種事不能拖:「依姑姑的意思呢?」

    許姑姑道:「依我之見,及笄禮自然是越盛大越好,你是長郡主,及笄的一應禮儀,都是按照天家的規格,最好是能回京一趟,請宗室和虞氏族裡出面,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你在遼東的名望,極大的鼓舞了民心士氣,穩定了北境的局勢,這是朝廷樂於見成的,想來朝廷也不希望你回京。」

    前方正在打仗,北境的老百姓們,應該是惶惶終日,可虞幼窈卻與謝府一起鼓勵開荒,推廣綠肥,教導漚肥,提高農作物產量,帶動畜牧業。

    北境的一切,都在向好的一方面發展,百姓們的日子越過越好,戰爭的陰影,並沒有影響到他們。

    而這一切,都是虞幼窈做成的。

    毫不客氣地說,虞幼窈就是北境老百姓們心中的定海神針,有她在的北境,是充滿了希望的淨土。

    誰都不希望她離開。

    虞幼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及笄是未婚女子,人生之中最重大的日子,也知道這一天,對女子意味著什麼,可真到了這一天,她反而不知該怎麼是好。

    許姑姑道:「怕要委屈你了。」

    虞幼窈搖搖頭:「我不在意這些的,如今朝野內外,正值多事之秋,也不好大肆鋪張,全了禮數便好。」

    許姑姑也是這個意思:「既如此,你的及笄禮就定在十月,我回頭與你外祖母商量一下,選一個黃道吉日,你往京里遞個摺子,看看朝廷的意思,再商量及笄禮具體要怎麼辦。」

    長郡主的及笄禮是大事,朝廷肯定會有賞賜下來。

    虞幼窈點頭:「就按姑姑的意思。」

    許姑姑突然就笑了:「及笄禮一辦,你和武穆王的婚事,也該議定了。」

    虞幼窈臉兒一紅,羞答答地低下頭,小聲道:「戰事未平,何以為家?我、我暫時沒打算考慮這個……」

    她是真沒打算考慮這個。

    只是,想到了殷懷璽,心中難免湧現了羞澀的情意。

    許姑姑搖搖頭:「你不考慮,焉知武穆王就沒有考慮?你和武穆王都不小了,三書六禮一應禮數繁雜得很,一折騰就是一年半載,依我看,武穆王就等著這一天。」

    大周朝一片亂象,武穆王的野心不會止於幽州,掃除外邦之禍,平定內亂,這都需要時間,真要等到戰事平定,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武穆王年紀也不小了,正是血氣方剛之年,未必能熬得住。

    虞幼窈連呼吸也有些亂了,也不知道怎麼的,腦中就浮現了從前在軍中,與他同榻廝纏的畫面,耳邊充斥著他聲聲旖旎叫喚,似痛苦,又似歡愉,令她茫然失措,仿佛什麼也知道,又仿佛什麼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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