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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殷懷璽這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正在經歷什麼,尷尬到腳趾縫裡去了,突然有一種想落荒而逃的衝動。
很顯然,虞幼窈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先把頭仰起來。」她扶著殷懷璽的頭仰起,拿帕子拭去鼻子上的血,然後掐住鼻肉持續按壓。
屏風外面的春曉聽到動靜,連忙端了一盆冷水進來。
虞幼窈滿了十二歲之後,就鮮少和殷懷璽單獨共處一室,同一個屋子裡,總會安排一兩個丫鬟在屏風外面候著。
在離開京兆,歸了母族之後,這個規矩就更嚴了。
謝府不限制她和殷懷璽往來、親近,禮教上面對她管教,也不是太嚴,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事, 是絕對不行。
大舅母王氏, 甚至還三不五時地,將她叫到房中說私房話,找出壓廂底的避火圖,指著上面的香艷的圖畫, 給她解釋男歡女愛上的一些事, 告誡她未婚男女,這上面的一應事, 絕對不能做, 還跟她提了不聽話的後果。
虞幼窈每每羞得面紅耳赤,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擺。
王氏卻笑道:「原也是等你定下婚期之後, 由親娘關了房門, 再慢慢地教給你的,只是,」她話兒一頓, 後面的話也就掠過一提:「你打小是在祖母跟前長大,一些母女之間才能說的私話,卻是沒得人和你講,也懵懂得很。」
虞老夫人守貞了半輩子,吃了禮數教條的苦,對什麼事都看淡了, 一些教條閨範, 也不那麼看重。
她是真心疼愛孫女兒,也不會在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上去苛責虞幼窈。
加之她是貞婦,只要虞幼窈在大禮上不出錯處,立得住身, 就沒有人會在教條上,去挑虞幼窈的錯。
而且, 她守了寡,又是半截身子入了土, 總不好把孫女兒叫到房裡,跟她說男女之間的私房話吧!
明顯不合適。
這種事, 就只能王氏這個舅母來教。
虞幼窈又羞又臊, 心跳又急又快,根本不敢去看避火圖上露骨的畫面:「這、這個不是要、要等到成親前一頭晚上, 才、才……」
王氏聽了,伸了一根手指, 輕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小傻瓜,夫妻敦倫, 不僅是為了延續香火, 更是為了夫妻和順,恩愛不疑,一個良好的開端,是夫妻相處的關鍵?怎麼可能臨時抱佛腳?!」
虞幼窈聽得一愣一愣得,腦子都是懵得。
「女兒家訂了親之後,母親就會教導,一些夫妻之間的情趣, 促進夫妻之間的感情。」說到這兒, 王氏自己也有些臉紅了,輕咳了一聲, 著避火圖上面的一幅畫給她瞧。
說白了,就是一些勾撩、逗挑的手段。
虞幼窈又緊張,又好奇, 睜了一隻眼睛去瞄,卻發現避火圖上的畫面里,女子身上或多或少,都穿了衣物,有的香肩小露,有的衣衫半敞,有的穿著抹胸小兜兒,男子也是如此,畫面旖旎,卻不顯穢亂。
簡直震碎了虞幼窈從小學的那些閨範:「這、這不是只有妾室才使的……」不正經手段嗎?她含糊過了這一句:「《女誡》上說,女子該克謹復禮,端莊自持……」
女子的教條閨範,她從七歲就開始學,比起家中其他姐妹, 她學的並不盡心, 祖母和葉女先生, 也沒有苛責她什麼。
可一些觀念還是受到了影響。
這世間女子人人如此,她不會隨波逐流,但也不會放任自流,謹慎而克制,學而不盡學,是她很小就懂的道理。
因為,隨便逐流終將成為其中之一。
而放任自流,終將離經叛道,為天地所不容。
王氏聽了這話,語氣突然嚴厲道:「婚姻是自己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守著那一套克謹復禮,端莊自恃的禮數,呆板無趣,自己活得累不說,丈夫也不喜歡,夫妻怎麼能和順?夫妻整天吵吵鬧鬧,這是亂家之象,婆母還能容忍你?能不磋磨你?你在夫家還能立得住?到時豈非任人嘲笑,欺凌,小妾姨娘迎進門,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這是你想要的婚姻?」
虞幼窈下意識搖頭。
還好沒叫世家那一套荼毒得太深,多花點心思,也能掰過來,王氏露了笑容:「你可別太傻了,甭看大戶人家一個個,都嚷嚷著什麼規矩,禮數,但真正疼愛女兒的人家,一早就教了拿捏男人的手段。」
不光為了拿捏男人的心,也是為了將來,能在家裡立得住。
虞幼窈終於明白了,有娘和沒娘的區別。
王氏見她明白了,壓低了聲音,湊近虞幼窈的耳邊,小聲說:「不過,真正的夫妻之實,那是要等到定親之後才能讓你們知道。」
「大舅母!」虞幼窈「轟」的一下,臉色全紅了,嗔喚了一聲,有些惱了。
王氏捂著嘴,「咯咯」直笑:「好了,也不逗你了,女兒家到了十三四歲,正是情蔻初開的年歲,若家裡沒有好好引導,很容易出事,許多大戶人家,有先見之明,到了十三四歲,姐兒們心思浮動之際,就開始以隱晦的方法,教導家中姐兒一些男女之事,知道了這事,明白了後果,心裡也都有些掂量,也好過一無所知,叫人一哄一騙,把自個兒糟賤了。」
一些養在深閨,天真無知的小姐們,看了幾本話本子,就被裡頭才子佳人的情情愛愛,給糊住了心眼兒,不懂男女之事,叫男人幾句甜言蜜語,就解了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