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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夏桃屈身退下。

    花廳里只剩下姐弟倆人,虞善思連忙又問:「大姐姐身子可還好些?」

    虞幼窈頷首:「已經好了許多,以後多養一養,也就沒事了,」說到這兒,她話鋒一轉:「來了北境這麼久,可還適應?」

    虞善思也點頭:「北境挺好的,武穆王府對我也頗多照顧,我如今在麓山書院讀書,住在學舍里。」

    接著,就喋喋不休地說了許多書院裡的事。

    書院裡不允帶小廝,學子們的日常起居皆要親力親為,閒雲先生和湖山先生,每天只上半個半辰的課,隨性而教,想到什麼,就教什麼,並拘泥於形式,能學多少,全憑自己。

    書院不設考,不攀比學問,但每一個月,先生就會帶學子們出去遊歷十天,或名山大川,或農家小院,或農桑耕種等不一而足,之後會要求每一個學子,交一份課業,或文章、畫作、樂曲、書法等,不一而足。

    書院裡,不光教儒家典籍,包括並不限《四書五經》,《三綱五常》等等,甚至還教道學,佛學等。

    教舉業,卻不盡教。

    書院分東院和西院,東院教學問,卻不攀比學問。

    西院教兵法策論和武學。

    可謂是文武雙全。

    虞幼窈若有所思,閒雲先生和湖山先生在北境開書院,原也是殷懷璽鼓動的。

    在談及教學時,殷懷璽率先表示:「教學內容包括《四書五經》,《三綱五常》,卻並不限儒釋道三學。」

    八股有兩個必須,題目必須來自《四書》和《五經》,對題目的解答,也必須來自朱熹的《四書註解》,《三綱五常》,據題立論,就限制了考生們的自由闡發。

    出題圈範圍,答題也圈範圍,就圈禁了考生們的思想,因此考生們為了應試,只能死讀《四書五經》,《三綱五常》。

    讀死書,死讀書。

    科舉是為了選拔全方面的優秀人才,而不是為了考試而考試的庸碌之輩。

    八股愚智。

    文化才能豐富一個人的眼界,見識,胸襟。

    縱觀歷朝歷代,文化的興盛,同時也代表了一個朝代的興盛。

    沒想到,短短三四個月,書院已經辦得似模似樣了,虞幼窈彎了彎唇兒:「課業可還跟得上?」

    虞善思猶豫了一下,才道:「我基礎打得不錯,加之湖山先生顧念著與虞府的情份,平常對我頗多指點,還能跟得上。」

    只是,終究比不上大哥哥他們才思敏捷。

    進了麓山書院後,他才知道閒雲先生和湖山先生名聲大,全國各地的學子都來求學,書院一額難求。

    他基礎雖然打得不錯,可比起書院裡其他學子,到底還是平庸了些,他能進書院讀書,是託了大姐姐的福。

    想到從前在府里時,三姐姐每次詢問他的課業,口口聲聲都是在鼓勵他,可眼裡不覺就流露了失望之色。

    想來大姐姐會很失望吧!

    虞幼窈又笑:「早前我不是送了你一套注書嗎?裡頭道理大,你平常多研讀一些,與課業互相鑑證,想來會有所獲。」

    注書是從前殷懷璽為她寫的,有《四書五經》,也有《天工開物》,還有史學,攏共了十幾本之多。

    因為家裡都喜歡,她使人抄錄了幾份,送給了家中的兄長弟妹。

    虞幼窈頓了頓話:「我送你上梧山學院讀書,是因為閒雲先生和湖山先生道理大,能跟著他們學一學道理,開一開眼界,漲一漲學識,也是好的,學業是自己的,你自己覺得獲益,便是學到了。」

    聽著她字字懇切,語氣再尋常不過了,虞善思半懸的心也終於放下了:「善思,受教了。」

    虞幼窈又考校了課業,她出題不算太難,卻往往顯得刁鑽,需要學以致用,融匯貫通,靈活變化,才能解答。

    虞善思算不上對答如流,卻也算可圈可點,可見基礎確實打得牢固。

    虞幼窈還算滿意,不覺露了笑容。

    這也讓虞善思心中一松。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近況。

    虞幼窈說了這一路,從泉州到襄平城的見聞。

    虞善思也提了,早前夫子帶學子們去鄉間扶犁親耕,去觀番薯育苗,去看柞蠶育卵等一些瑣事。

    之後,虞善思忍不住問:「大姐姐,不知道,」他吱唔了一下,有些不安地垂下頭,連聲音也小了許多:「京里怎麼樣了?」

    虞幼窈擱下茶杯,也無避諱:「京中還是老樣子,虞府也還好,早前族裡傳了消息,虞宗正將江姨娘扶正了,三妹妹在族中庵堂里為祖母祈福,父親對她多有照顧,時常送些金貴的藥材補品過去給她補身。」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她自問無愧於虞府任何一人,自然也能坦然提及。

    府里發生的一應事,祖母沒有刻意瞞著虞善思,虞善思也到了明辯是非的年歲,她不會費心去解釋什麼。

    她只做一個嫡長女,一個世族女子,一個長姐該做的。

    恰如其分。

    不多不少。

    問心無愧。

    僅此而已。

    她和虞兼葭、楊淑婉之間的恩怨,與虞善思沒有關係,也不會遷怒到虞善思身上,虞善思心裡如何想,也並不在她計劃之內,她更不會去在意。

    帶虞善思來北境,固然有「感同身受」,不忍虞善思小小年齡,就毀了一生,但更多的,卻是溝通她和虞氏之間,牽扯不斷的關聯,向虞氏族表明了,她雖然歸了母族,卻仍然心系虞氏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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