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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他只好繼續道:「可不是嗎?這些日子,官府一直在安排流民的遷移和安置事宜,衙門裡的人都抽調出去了,人手嚴重不足。」
虞幼窈終不溫不淡地道:「李大人辛苦了。」
遷移和安置流民,都是由官府出面,這麼多流民,衙門確實需要多派人手。
李大人有些失望,又哀聲嘆氣道:「流民最快也要在三月上旬,才能徹底安置,屆時官府也不能放鬆,二十萬流民在連城安家落戶,還需要加派大量人手,去復鎮連鎮附近巡邏,維護此地治安,以免流民生亂。」
說到這兒,他話鋒一轉,諂媚地對虞幼窈笑:「郡主聖善,仁德,為流民們謀了一條活路,下官雖不才,也是一地父母官,自然也要全力襄助郡主,助流民們在連城落地生根,也不枉我讀了十年聖賢書,報效朝廷,為百姓謀福的初衷。」
虞幼窈聽得著實好笑。
李大人話里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衙門裡的人,都派去折騰流民去了,抽不出人手,也抽不出時間與精力去剿匪。
第829章 土皇帝
這話倒也不是虛言,只是後面這話,意思可就大了去。
先是諂媚了她一番,緊接著又向她表忠心,表明自己會全力辦好流民的相關事宜,以全她的「聖善」之名。
「識相」這個詞兒,被他體現得淋漓盡致。
但是你以為,他的意思僅只如此,那就大錯特錯。
這話逆向一推就成了,李大人是為了,全她的聖善之心,仁德之名,才會不遺餘力地安排流民事宜,所以就沒有能力,再抽調人手去剿匪。
如果你以為,他是將不能剿匪的責任,推到她這個郡主身上,那就大錯特錯。
李大人口口聲聲,是全了她聖善之心,仁德之名,那麼安排流民的一應功勞,就全是她這個郡主的。
他這個縣令,也只是按照郡主的心意做事。
李大人不占功勞了,她這個占盡好處的郡主,是不是該賞點甜頭?
例如:幫他解決了匪患?
一開始就給她戴了聖善,仁德的大帽,她難道就忍心匪患橫行,禍害一方,從而冷眼旁觀,置之不理?
李大人確實當得起「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
一席話七彎八拐地,聽得懂的人,自然能會意,就是聽不懂的人,也被人恭維了一耳朵,心裡也舒坦,也不得罪人。
也難怪,他在連城為官多年,也沒叫四大家拿捏了。
虞幼窈笑了:「有什話就直說吧!」
李大人眼珠一轉,連忙道:「郡主要在連城發展蠶業,可這麼一窩土匪,盤踞在鞍山一帶,打劫行人商客,對連城,及丹東、岫巖等周邊一些養蠶地區,都造成了惡劣影響,任由這幫土匪為禍,想來也會越來越猖獗,再嚴重就要影響郡主發展蠶業的大計。」
安排流民是為了她,剿匪還是為了她,字字句句都在為她考慮,頗讓人無語。
可你若是將他這話,仔細地掰開了,揉碎了,也確實這個麼個道理,叫人挑不出錯來。
虞幼窈深覺李大人是個妙人。
李大人一副憂心忡忡:「眼下郡主馬上就要去襄平城,連城與襄平之間隔了一座鞍山,也要經過鞍山腳下,萬一這幫土匪不長眼睛衝撞了郡主,可怎麼是好?」
他這話絕非危言聳聽。
如果那幫土匪,真的畏懼韶懿郡主,也不會武穆王一走,韶懿郡主還在連城,就出來連番作案。
武穆王在連城,設了流民收容營,還安排流民安家落戶,那些土匪寧願淪為匪盜,可見都是一幫亡命之徒,對朝廷生出了反叛之心,萬一瘋起來,對郡主動手也不是不可能。
「倒叫李大人擔心了。」
來連城那日,虞幼窈就聽殷懷璽提了,鞍山一帶土匪兇惡,不然殷懷璽也不會安排黃文獻過來接應她,還讓原本鎮守在流民收容營里的幽軍,與他們一同返回。
李大人打蛇上棍,一臉羞愧:「剿匪原也是官府的事兒,卻因為官府一時半會,也抽調不出人手去剿匪,怕誤了郡主的事,也擔心郡主的安危,心裡著急,這才尋了郡主,想與郡主討個主意麼?」
虞幼窈笑了一下,討個主意,也未必是真在討主意,想讓她借武穆王的人手,解決匪患也是真。
但是,李大人若是明說了,豈不成了他一個下官,教她堂堂郡主做事?!
平白惹人不快。
而且李大人也不是傻子,藩王鎮守一方,是為了抵禦外敵,又因手握重兵,很受猜忌,沒有朝廷的旨意,是不能對內興兵。
所以,讓武穆王出兵名不正,言不順。
即便剿匪一事,與攘內安外有關,也與朝廷頒發的國策有些關聯,但稍有不慎,依然會落人口實。
剿匪一事不能不提,李大人也不敢言明,就只能拐彎抹腳地把話給她聽,想讓她插手此事。
一般而言,小規模的土匪,都是由當地官府出兵剿滅,若是大規模的匪患,就該朝廷發兵。
在朝廷沒有下旨,派人過來剿匪,剿匪那就是官府自己的事。
眼下衙門積壓的案子,已經達了上百起,若是繼續放任,朝廷三年一考評,這些壓積的人命案件,就會成為他治地「不力」的證據。
人命案子鬧得大,朝廷肯定是要追究的,屆時輕則降職,重則革職查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