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頁
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能包容萬物,外在純靜至柔,內心大氣至剛,沒有刻意去做好事,但好事自然而然就做了,這是一種做人的胸襟和氣度,更是一種為人處事的態度。
上善若水,心善如水。
水利萬物,從善而流。
這是「真」。
謝景流又說了一些關於北境的情況,就商量靠船上岸的事。
這時,碼頭上傳來一陣騷動。
動靜鬧得大,謝景流連忙出了船倉,就看到有一支穿了黑紅棉甲的士兵,訓練有素地包圍了整個碼頭。
棉甲長及膝蓋下方,衣擺是開叉樣式,方便馬上作戰,隨著他們整齊劃步,身上的棉甲,「啷噹」作響,棉甲內部縫了銅鐵片禦敵。
北境天氣苦寒,甲冑過膝,要比其他地區長,為了保證甲衣防寒禦敵,甲冑比其他地區厚一斤半。
這是,幽軍的甲冑。
謝景流心念一動,就見不遠處穿了玄黑鎧甲的將領,腰間一左一右各佩了一把彎刀,一把斬馬刀,大步走向了碼頭。
虞幼窈坐在船倉里,半晌沒有聽到動靜,不由掀開船簾,彎腰走了出來。
耳邊響起了啷噹聲響,虞幼窈似有所感,猛然抬頭……
殷懷璽的目光,陡然將她盯住,一瞬也不瞬。
頭頂上的青天白日,陡然刺進了眼裡,虞幼窈眼前一陣昏茫,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虛幻的輪廓,唯有映在眼中的人,仿佛攜帶了如火似荼的日光,雷霆萬鈞的步子,踩在她心尖上,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她的心跳開始加速,血液急促竄流,心跳咚咚咚地,一下又一下,是他踩在心上的腳步聲,如雷亦如電,令她雙耳麻痹失聰。
樓船一陣劇烈的搖晃,虞幼窈眼前天旋地轉,虛幻的畫面開始坍塌,她腦中一陣暈眩,身體不受控制地搖晃。
謝景流正要去扶她,有人卻比他更快。
眨眼功夫,就將虞幼窈護進了懷裡。
船還在晃動,明明已經習慣坐船的虞幼窈,卻覺得船晃得她有些頭暈,就老老實實地,呆在殷懷璽的懷裡,也不敢亂動了。
耳連響起了謝景流的聲音:「怎麼回事?」
有人回答:「方才有商船進了碼頭,停船的時候,不小心與咱們的船撞了一下,已經沒事了。」
虞幼窈這才恍惚意識到——
殷懷璽來了!
金絲織成的軟甲,堅硬而冰涼,虞幼窈瑟縮了一下,小聲提醒:「船,好像不晃了。」
「嗯,」殷懷璽聲音低啞,是一路加馬加鞭,被風沙磨過了一般,顯得晦澀幽抑,不復從前清冽:「不晃了。」
氣氛一陣沉默。
「那你、你先放開我,」虞幼窈面色嫣紅,聲音細如蚊蚋,透了一點慌亂:「碼頭上人多眼雜,要、要是被人看到了……」
殷懷璽是大張旗鼓來的,碼頭上的人,就算不認識他,總算認識幽州軍,稍一打聽,就知道是他。
她忍不住退後,腳後跟卻抵住了木牆。
商船是仿了戰船來造,四周安置箭塔,可以用於放哨和弓射,因此箭搭要偏高一些,他們站在箭塔下面,很隱蔽。
虞幼窈更慌了。
「你又瘦了!」殷懷璽非但沒有放開她,還用力收緊了手臂,依然覺得被他攬在臂彎里的腰不盈一握,令他有一種仿佛沒有把她抓牢的錯覺,心裡空落落的,仿佛怎麼也填不滿,心中欲壑難平。
這種瘦,是生命不可承受之輕。
太輕了,便總覺得脆弱,總覺得輕易就能失去,便越想用力的,努力地將之抓牢,緊緊地,再也不要放手了。
就這麼一句話,虞幼窈鼻子裡一辣,連眼睛也有些酸。
她一下紅了眼眶:「嗯,我在抽條,所以長個不長肉,你看我現在都長到了你胸口下面的位置。」
殷懷璽終於放開了她,低垂著目光打量著她。
他是去歲冬月離開泉州,再見面已經是來年春寒,他們錯過了除舊迎新,也錯過了團圓佳節。
有將近三個月沒見。
眼前的人,仿佛突然就抽條長大,五官分明了許多,身段兒起伏妙曼,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在經歷了風霜之後,悄然地綻放。
坐了近一個月的船,她的臉色是近乎透明的白,可稚嫩的眉眼,卻化作了山眉海目,一眼望去千里橫黛色,數峰出雲間,是一種經歷世事之後壯麗毓秀,一低眉,一垂眼之間,嬌貴流瀲,明亮燦漫,透了一股神秘含蓄之美。
她似乎突然之間,就完成了從一個少女到一個女子的轉變。
可是虞幼窈才十三歲。
第787章 以身相許?
成長無關歲月,只關世間風月,經歷的事情多了,一個人由內而外,自然而然就成熟蛻變長大。
殷懷璽既激動,又心疼:「我該親自去泉州接你。」
他留了一百精兵在泉州,自以為萬無一失,卻讓她身陷險境。
自以為洞悉一切,自負執棋在手,大局盡握,可這世間哪有什麼,真正的萬無一失,有的從來就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對虞幼窈,自負就輸了。
「有你安排的人一路相護,也是有驚無險,」虞幼窈微笑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轉開了話題:「聽三表哥打探的消息,入冬之後北境也不安穩,各地湧入了大批流民,北狄也不安份,邊境已經發生了好幾起小規模戰役,你不光要安置流民,還要帶兵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