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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小窈兒!」謝老太太大喊了一聲,驚醒了她,虞幼窈呆住了,她看著外祖母,眼淚奔涌而出,模糊了雙眼。

    「對不起……」

    虞幼窈崩潰痛哭:「都是因為我,我……對不起……」

    她不停地說著對不起,滿腦子都是,方才噩夢裡,謝府滿門穿著囚衣,跪在菜市口,隨著主斬官一聲令下,劊子手舉起屠刀。

    雪亮的刀鋒,映著午時灼烈的太陽,刺得人眼睛又疼又澀。

    她眼睜睜看著,屠刀在陽光下發出一道刺目的光,猛地揮下,溫熱的鮮血,噴灑在她臉上。

    眼睜睜看著外祖母的頭顱,滾到了她的腳邊,她跌坐在地上,瘋了似地抱著外祖母的頭,崩潰當場。

    「小窈兒別怕,不哭哦,」謝老太太摟著外孫女兒,輕撫著她的背:「沒事,外祖母在這兒呢。」

    虞幼窈做了噩夢,精神狀態很不好,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沒過一會兒,就發起了低燒。

    郎中過來把脈,說是之前受了驚嚇,魘了神兒,開了定神的方子,可這燒斷斷續續,總也不好。

    春曉想到了,之前小姐眼睜睜,看著院子裡血腥廝殺的一幕,當時小姐的臉色白得嚇人,後來光顧著逃跑,誰也顧不小姐,是不是受了驚嚇。

    虞幼窈昏昏沉沉,感覺船停了,就問春曉:「到哪兒了?出了泉州嗎?」

    春曉連忙道:「已經到了津縣碼頭,您一直低燒不退,老太爺他們擔心您的身體,決定在津縣碼頭停船,休整幾日再出發。」

    噩夢和現實,總是驚人的相似,虞幼窈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一雙名為宿命的大手,緊緊地攥住,窒息一般地疼。

    她頓時天旋地轉,眼睛陣陣發黑,用力咬了下舌頭,嘴裡泛了淡淡在腥甜,尖銳地疼痛,令她腦子一清:「扶我起來。」

    春曉下意識道:「小姐,您身子不適,郎中交代了要臥床休息,您……」

    第783章 殘酷

    虞幼窈也不等她把話說完,支撐著虛軟無力的身子,從床榻上起來,春曉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扶她。

    這時,王氏端了一碗胭脂米粥進屋,連忙將小碗往桌子上一放,過來床邊:「這是怎麼了?快躺回去,躺回去……」

    虞幼窈一把拽住大舅母的手:「賈州府不可能輕易放過我們,肯定要聯同泉州附近大小碼頭,借排查賊寇的名義,將我們逼回泉州,謝府是大周朝納稅大戶,受制於官府,大小衙門肯定有謝府的畫像留存,一旦我們上岸了,指不定就要曝露。」

    王氏看著她蒼白著小臉,眼眶一下就濕了:「你別擔心,老太爺他們已經商量過了,我們撤離泉州時,做了兩手準備,安排了假的身份文書,就在城外休整一兩天,不進城。」

    虞幼窈白著臉搖頭:「不上岸,派人去岸上採買補給之後,立刻離開津縣碼頭。」

    王氏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髮,柔聲哄道:「你一直低燒不退,冬天海上風大,也陰濕,樓船不如平常坐著舒適,不適合休養身體,要是過了津縣碼頭,至少要行船十幾日,才能到下一個碼頭。」

    虞幼窈猛然閉上了雙眼。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她。

    噩夢裡如此。

    現實里,還是如此。

    虞幼窈痛恨自己不爭氣,一時紅了眼眶:「大舅母,津縣碼頭距離京兆很近,一旦出事,我們甚至沒有任何逃脫的機會,我不希望你們為了我冒險。」

    王氏還有些猶豫。

    虞幼窈用力握住大舅母的手,因為噩夢而惶恐不安的心,一點一點地安定:「這些日子,我每日夢魘不斷,總是夢見謝府沒有逃出去,這才受了驚嚇,才會低燒不退,到了下一個碼頭,就靠近北境範圍,我才能徹底放心。」

    王氏也是知道,小幼窈這幾日,經常夜夢哭泣,嘴裡夢囈喊著:「快逃,不要管我,對不起……」

    她面色漸漸凝重:「你先躺回去,我去和你外祖母商量。」

    謝府是借了為幽軍採買的名義,都是由殷三出面與官兵交涉,在碼頭稍作停留,倒無妨礙,靠船上岸,風險很大。

    她不敢耽擱,連忙尋了謝老太太提了這事。

    謝老太太心疼外孫女兒,若小窈兒是真因為擔心謝府,而夢魘不斷,停船靠岸只會加深她的不安惶恐。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最後還是謝老太爺拍案定板:「殷三上岸,去買些新鮮的瓜果青菜,並一些開胃的小食,補給一些新鮮物資,回頭就開船。」

    有武穆王府的令牌,碼頭對他們的排查並不嚴,通關文牒都和碼頭上的官兵交接好了,只要謝府的人不露面,就不會有大問題。

    萬一身份曝露了,也能立馬開船離開。

    虞幼窈總算放心了一些,用了一碗胭脂米粥,又被許嬤嬤哄著吃了一碗燕窩粥,身上有了一些氣力。

    難得靠了岸,淡水能在岸上補充,許嬤嬤熬了藥浴,讓虞幼窈痛痛快快的泡了一個澡。

    洗去了一身的疲乏,虞幼窈精神好了許多。

    「總悶在船裡頭,對身體不好。」許嬤嬤幫她換了一身鑲了毛領的襖裙,搭了一頂雪狐毛帶帽披風,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津縣碼頭雖然靠海,可氣候卻不如泉州溫暖。

    一出了船倉,鹹濕的海風,帶了刺骨的寒往脖子裡吹,虞幼窈打了一個激凌,不禁縮了縮脖子,抱緊了暖手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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