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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這麼多年來,藩王為什麼不動?
京兆兵馬強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是忌憚北境幾十萬幽軍。
五十萬幽軍的京招來,形成了呼應之勢,進能防禦外敵,退能馳援京兆,所以在周厲王之前,北境是沒有設藩的,朝廷為免北境成患,連鎮守北境的將領也時常更替。
皇上之所以放心周厲王。
是因為,從前周厲王不堪重用,他唯一的作用,就是皇子的身份,對鎮守北境的武將,是一種天然的震懾。
現在皇上之所以放心殷懷璽。
是因為,殷懷璽殘腿病弱,好掌控。
武穆王深受皇恩,藩王是瘋了,才會造反。
殷懷璽輕描淡寫道:「不造反,就逼反唄!」
謝景流呼吸一滯:「什麼意思?」
殷懷璽似笑非笑:「你還記得,三年前梁王未經宣詔,私自送世子進京一事?」
謝景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消息,還是他送進京里來的,他怎麼會不記得?從那時他就知道,梁王遲早要反的。
這幾年來,謝府已經斬斷了一切,和南境相關的生意往來,名下的部分產業,也都從福建轉出,側重到了西北一帶。
以備不時之須。
殷懷璽輕笑一聲:「咱們這位聖上,生性多疑,連為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都容不下,你覺得他能容得下,藩王僭越皇權?輕易就放過了梁王?你覺得當時誰有這個本事,能在皇上面前,為一個藩王作保?」
第746章 勢在必得
謝景流想也不想就道:「威寧侯!」說完了,他又補充:「前陸皇貴妃的娘家威寧侯府,後因牽連了周厲王一案,降爵寧遠伯,前不久牽扯進了,科考舞弊一案,舉家被下獄,至今還關在詔獄,未審理,也未定罪。」
殷懷璽笑意微斂:「朝臣和藩王互相勾結,罪同謀逆,朝廷降罪下來,你說梁王是反還是不反呢?」
他一直留著寧遠伯府一家,等的就是現在。
謝景流懂了:「眼下謝府不光面臨了朝廷的威脅,泉州是進京的必經之路,距離梁州雖遠,卻呈呼應之勢,而泉州商貿繁華,是東南一帶富庶之地,如果我是梁王,一定會先行攻占泉州,以戰養戰,待後備物資充足了,才能進可攻,退可守,以策萬全。」
這個消息還真是打了謝府一個措手不及,古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謝府做了自保的應對,卻萬萬沒有想到,梁王會被逼反。
倘若殷懷璽沒有提醒謝府。
謝府肯定是要遭滅頂之災。
這一切是殷懷璽算計,可謝府卻無法埋怨什麼,梁王遲早要反,這是謝府的劫數,是逃過一劫,還是萬劫不復,與人無虞。
殷懷璽笑而不語。
謝景流目光陡然犀利:「你方才說藩王謀反的時機到了,你殷懷璽也是其中一個,你將局勢擺在我眼前,是在逼謝府做選擇。」
而謝府別無選擇。
殷懷璽搖頭:「我不會逼謝府做選擇。」
謝景流卻譏諷一笑:「你送我表妹去泉州,只是一個幌子,真實目的是,讓謝府帶著我表妹一起去北境,」他冷笑了下,終於認識到,眼前這人,是以多智近妖出名的周厲王之子武穆王定北王:「你用一塊信物,將我表妹,甚至是整個謝府,都捆綁到你武穆王的船上,殷懷璽你果真是好算計。」
樓船頂層寒風尖嘯,才說出口的話,瞬間被風席捲。
殷懷璽聲音陡沉:「謝府確實是我算計中的一環,但是……」
謝景流冷笑一聲:「這就是你接近我表妹的目的?」他一把抓住殷懷璽的衣襟,怒目而視:「何必將我表妹牽扯進來?她又何其無辜?!」
他抬起拳頭,一拳打到殷懷璽臉上。
殷懷璽退後一步,嘴角洇出了血絲:「在身份上瞞了你們謝府,是我理虧,這一拳算我欠你的,若不是為了窈窈,我會管你謝府死活?狗皇帝整頓了浙江,查抄了大筆白花銀子,這筆銀子只夠賑災,你以為浙江之財,僅此而已?」
謝景流電光火石:「葉寒淵去浙江,根本就不是為了穩定浙江局勢,而是為了進一步,攪弄浙江的局勢,趁亂掌控整個江南、江北、南直隸和福建,朝廷辛苦整頓浙江一帶吏治,只得了一個辛苦錢,最大頭都落入你手!」
如此一來,整個中南腹地,盡在殷懷璽之手。
殷懷璽缺錢嗎?
謝景流吸了一口涼氣:「殷懷璽,你對我表妹……」
殷懷璽盯著他一字一頓:「勢、在、必、得!」
謝景流惱怒不已。
殷懷璽卻不看他:「住進虞府三年多,一千多個日夜,是我陪著她一點一點地成長,她課業不好,我指點她課業;她字兒寫得不好,我指導她練字;她嫌棄管家累,我就幫她出謀劃策;她喜歡香藥,我就搜羅天下奇方;她不高興了,我哄她開心;她開心的時候,也是我陪她一起分享……」
謝景流心情很複雜,殷懷璽的話,無非只表明了一點,他和小表妹一早就逾越了男女大防,也逾越了禮數、規矩。
而這一切,是在虞老夫人的默許之下。
也是在小表妹的默認之下。
殷懷璽笑了:「我家破人亡,一介殘病之身,苟延殘喘,但我還記得進虞府第一天,她握著我的手,問我腿還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