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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明年呢?
殷懷璽繼續道:「浙江查抄的髒銀,入了國庫沒幾天,就又要用於賑災,收不敷出,到了明年,國庫沒了銀子,就只能抄了謝府,來填補虧空,謝府那麼多的商船,也就順理成章,歸了朝廷,海上貿易的生意,歸朝廷一家獨賺,豈不美哉?」
謝景流諷刺道:「我謝府祖訓,世不為官,天之下財,當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早在前些年,太祖父就已經在收攏家中生意,每年都主動向朝廷多繳了一成半的商稅,這幾年天災人禍,謝府也沒有閒著,動用了可動用的銀兩囤糧賑災。」
第745章 逼反
「朝廷要募銀賑災,謝府也是首當其衝。」
「太祖父主動聯絡南北地區,和謝府有聯絡的商家,說服他們攘助朝廷賑災。」
「若沒有我謝府鼎力,就憑虞宗正那個卑鄙小人,浙江水患焉能盡平?」
殷懷璽淡笑:「沈巨商最後罪名是,打著織造局的招牌,私自買糧賑災,商人亂政,嚴懲不怠,」沈巨商為商不仁,死不足惜,但謝府仁義,該要死,還是得死:「倘若虞宗慎還在內閣,朝廷還會有所收斂,但眼下他丁憂在族裡,內閣並不太平。」
狗皇帝一早就將目光投向了泉州。
不過叫他攪亂了浙江的渾水,狗皇帝的怒火全衝著浙江的貪官污吏去了。
虞宗慎聯合浙江的清流,大肆整頓吏治,查抄了髒銀,也讓狗皇帝覺得有利可圖,謝府才能安然無虞。
但這不是長久之計。
謝景流無聲笑了,笑得有點蒼涼:「歷來國庫虧空,要麼打百姓的主意,搜刮民脂民膏,要麼打商人的主意,殺雞取卵,爾今天災人禍,百姓的主意打不了,謝府焉能自保?我們謝府為朝廷,為百姓做的一切,不是自保,而是自亡。」
就算謝府散盡了家財,朝廷就會相信?
不過是慾壑難填。
殷懷璽又道:「皇上丹毒於體,已經數日不曾臨朝,奉天殿裡的道士都被【請】進了承乾宮,由蘭儀宮蘭妃暫掌鳳印,主理宮中一應事宜。」
他刻意將一個「請」字,加重了音量。
其中透露出來的諱莫如深,叫人心驚膽寒。
謝景流表情倏然凝重,宮裡的消息莫說是謝府,就是京里也沒透出來半分,皇上沉迷道術,莫說是三五日不臨朝,就是十天半個月,三五個月也是有的,誰能想到,這中竟然隱藏了這樣的暗潮洶湧?
殷懷璽微嘆:「皇上熬不過年關,徐貴妃表面被幽禁,但徐國公府勢大,蘭妃執掌後宮,深得皇上信任,中宮皇后久病宮中,四皇子卑微不顯,韜光養晦,儲位之爭將會在宮闈內,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謝景流聽出了其中深意:「皇后娘娘和四皇子……」
他驟然想通了其中關竅。
中宮無子,四皇子的生母難產而亡,將來四皇子登基,爾今的皇后娘娘,就是正兒百經的太后娘娘。
本朝重嫡重長。
嫡在前,長在後。
寧氏一族覆滅了,但只要寧氏女永為後,為元嫡,那麼寧氏一族的影響力,就永遠不可能真的消失。
寧氏和鎮國侯府一般,都是高祖時期的老牌貴族,在軍中勢力十分龐大,縱觀朝中老將,有多少是從前寧國公提拔?
在蘭妃和徐貴妃斗得你死我活之際,中宮皇后已經暗暗蓄了一股勢。
殷懷璽頷首:「如果我沒有猜錯,鎮國侯府就是寧後黨,寧後為嫡,她支持四皇子登位,那麼四皇子就是名正言順,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是亂臣賊子,這很符合鎮國侯府保皇黨的立場。」
他聽虞幼窈提過。
虞幼窈十四歲嫁進鎮國侯府,十七歲亡。
那時宋明昭,已經是鎮國侯,而且權傾朝野。
算起來,宋明昭不過二十出頭,便是鎮國侯府擁立新帝,也輪不到他大出風頭,
如果,宋明昭一早考取了功名,為了支持寧後黨,向寧後黨獻策,寧後黨本就占嫡,再有了謝府之財,是真正的螳螂撲蟬,黃雀在後,最終贏了這場儲位之爭。
謝府實亡於宋明昭之手。
這一切,也就解釋得通了。
他會有此猜測,並非沒有緣由。
宋明昭要將虞幼窈養成藥引,就過不了謝府這一關。
一旦透出了風聲,宋明昭從事巫事,鎮國侯府就是滅頂之災,宋明昭絕不會給自己留有後患,剷除謝府是他的第一步。
只有讓虞幼窈失去所有倚仗,虞幼窈才能任他擺布。
思及至此,殷懷璽就蹙了眉。
不過一場荒誕的預兆噩夢,他怎麼也莫名地在意起來了?
每回想到噩夢裡,虞幼窈的遭遇,心裡就密密麻麻,針扎了一樣的疼?
謝景流蹙眉:「後宮的情勢,竟然已經這麼嚴峻了,那麼藩王呢?」
還真是敏銳啊,殷懷璽笑道:「京里都亂了,藩王謀反的時機也該到了,打一個清君側,或是奸妃亂國的名義起兵,再順理成章不過了。」
謝景流有些心驚:「你怎麼能肯定,藩王一定會造反?且不說京三營,有十幾萬精銳鎮守,五萬御林軍將皇宮圍成了銅牆鐵壁,整個京兆零零總總的兵馬加起來,將近三十萬,這是大周朝最精銳,強旱的兵馬力量,而且北境還有你武穆王遙相呼應,你真能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