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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原因很殘忍。
也很現實。
噩夢裡,一個被家族放棄,外家落沒,已經毫無價值的棄女,還會誰會在意呢?
虞幼窈是這大周朝腐朽之下的犧牲品。
而現實里,虞幼窈是德才兼備的虞府嫡長女,是孝德純靜,懿善貞恭的韶儀縣主,堪稱虞氏這一代女子之典範。
說一句毫不誇張的話,虞幼窈這樣的名聲,光耀了虞氏門楣,虞氏這一代所有子女,都會叫人高看一眼,將來配人結親,更是莫大的助力。
虞氏怎麼會輕易放棄她?
莫說這一切,只是子虛烏有,沒有證據,就算虞幼窈真的身世不白,虞氏族也會想方設法地遮掩。
虞幼窈正是看透了家族之功利涼薄,所以這斷髮也斷得格外果斷,絕決。
殷懷璽將這一股發送到了鼻間,淡淡的幽香,直擊了心扉,纏綿入心,悱惻入骨,深埋在心底那些思之若狂,求之若渴的情潮,愈是求而不得,就愈是輾轉反側,在這一刻傾巢而出。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使我淪亡!
殷懷璽將這一股發收入懷中,抬眼看向了虞宗正:「昔年,我雙腿殘障之後,曾學過一門擒拿大法,名叫纏龍手,是一種分筋錯骨的博殺手段,易學難精,我苦練了六年,堪堪學到了幾分精髓,表舅不如幫我試一試威力如何?」
虞宗正一臉莫名奇妙,還沒反應過來……
殷懷璽勢若雷霆一個箭步,將他踹倒在地,虞宗正驚怒不已,張了嘴就要喚人,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第724章 衝冠一怒
屋裡閉了門窗,有一種陽光也照不進的陰暗,他面如白玉,卻不若羊脂玉一般溫潤,而是漢白玉一般的冷硬,光與影在他臉上交匯重疊,他容光絕世的臉上,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鋒利而幽冷,殷紅的唇瓣,仿佛開在地獄裡,被黃泉爪花舔舐過,有一種如血似荼,張牙舞爪的魔性。
虞宗正忘記了自己發不出聲音,下意識張嘴,想要逃。
「何為分筋錯骨,」殷懷璽抬腿,腳踩在虞宗正的肩膀上,將剛要爬起來的虞宗正,重新踩到地上:「它制敵於全身十八大關節,利用修習之人對人體筋骨的了解,在對敵之中,迅速拆卸敵人關節,先拆其骨,令人喪失行動力,再分其筋,令敵人劇、痛、難、當!」
最後四個字,他幾乎咬著牙,將字兒放在舌尖,用力舔舐,咀嚼,咬碎了說出來的。
話音一落,殷懷璽手如疾電,搭在虞宗正肩膀上用力一按。
虞宗正雙目圓瞪,因為痛苦,一張臉瞬間扭曲,詭異地是,他張大了嘴,喉嚨不停地鼓動,嘴裡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侄兒衝冠一怒為紅顏,」殷懷璽幽暗的眼底,結了一層堅冰,卻沒人知道,堅冰覆蓋之下,又洶湧了怎樣,激烈而危險的暗流,這些激暗之流,又是如何深沉碰撞:「這怒,你可承受否?!」
屋裡寂靜無聲,只能聽到骨縫裡發出來毛骨怵然,令人牙酸的「喀嚓」聲,涌動著聲嘶力竭,又撕心裂肺的絕望。
虞宗正全身十八處關節,被分筋錯骨之後,又被特殊手法正骨,反反覆覆。
不一會兒,他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宛如一條擺在陽光下暴曬後,幹了水的魚,臉色慘白地癱在地上,雙眼無神地圓瞪,無力地闔動嘴巴,像一癱爛泥一樣,抽顫著身體。
殷懷璽踢了他一腳。
虞宗正被折磨得精神失常,神智不清,沒有半點反應。
殷懷璽似笑非笑:「纏龍手果然不愧是道家絕學。」
他彎腰揪起了虞宗正的衣領,將他扔進了椅子裡,捏著他的臉,將茶往他嘴裡灌。
一杯茶下肚,虞宗正打了一個激凌,神智從痛苦之中清醒,驚恐地看著殷懷璽,喉嚨里發出「嗬嗬嗬」地聲響,慌亂地去檢查自己的手腳,發現自己手腳完好,若不是骨頭縫裡還殘留著,那一絲一縷的疼痛,他幾乎要懷疑,之前發現的一切,只是一場痛不欲生的噩夢。
「醒了,」殷懷璽從懷裡拿了一紙文書,推到虞宗正的面前:「乖乖把文書籤了,就放過你。」
大約是方才的折磨太深入人心,以致於虞宗正恢復神智之後,腦子像生了繡的廢鐵,鈍鈍地,連思考也做不到,對殷懷璽的話,更是有一種本能的遵從。
他連忙拿起文書,甚至連看也沒看,就抖索著手,慌急慌亂地從腰間的荷包里取了隨身攜帶的私人章印,蓋在了文書上。
殷懷璽拿過了文書,吹了吹還沒幹透的章印:「今,虞氏有好女幼窈,其母謝氏賢貞恭良,自幼秉承家族教養,受父母親長之恩義,其性孝德純靜,其品懿善貞恭,汝盡嫡長之責,銘記祖功,孝義存心。吾本該盡父之責,犢父女之情,然吾母臨終留下遺言,允其歸母族,吾亦覺對髮妻虧欠良多,縱有千萬般不舍,亦願成全吾母遺願,亦成全與髮妻夫妻恩義,成全汝與外家骨肉之天倫,願汝歸母族後,替亡母,盡孝義,不辱我虞氏教義。」
虞宗正魯鈍的腦子,這才徹底清醒,瞪大了眼睛:「周令懷,我是你表舅,是長輩,你放肆……」
殷懷璽冷笑了一聲:「你可對外宣稱,長女幼窈,因祖母去世,憂思成疾,虞府擔心她長留虞府,睹物思人,對身體有礙,遂允她去謝府小住,承外家骨肉天倫之情,以慰思祖母之情思,盼其早日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