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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虞宗正不想有悖孝道,又不想放棄權勢,當了婊砸,還想立貞潔碑坊。
不堪至極——
他甚至選擇性地忘了,他才是招致老夫人身死的兇手。
虞宗正精神一振:「你在內閣里一向穩紮穩打,積威猶深,就算丁憂三年,也不會影響什麼。」
就算不想承認,他心裡也很清楚,內閣權臣和他這種蒙受皇恩浩蕩才得了權勢的人,還是不一樣的。
「好,」虞宗慎懶得和他虛於委蛇:「天一亮,我就往宮裡遞丁憂摺子。」
虞宗正心中一喜,面上卻露出愧疚的神情來:「二弟……」
「不過,」虞宗慎聲音溫淡,打斷了他的話,仿佛又恢復了從前從容俊雅的模樣:「看在母親和謝柔嘉的份上,我就再容忍你最後一次,以後沒了母親護你,我們之間才是真正的同室操戈,兄弟鬩牆。」
虞幼窈臉上浮現了一絲譏誚,虞宗正不想丁憂,就拿了她生母作伐,明里暗裡地威脅虞宗慎,逼虞宗慎丁憂。
可真是一齣好戲。
這虞府她是一刻也不願呆了。
第710章 我不哭
「眼睛哭得又紅又腫,我拿了冰給你敷一敷。」殷懷璽牽起她的手,坐到八仙桌邊上。
「表哥,我沒有祖母了。」虞幼窈嗚咽了一聲,本來強忍著的眼淚,一下子又沖了出來,就算用力抽了鼻子也止不住,哽咽地哭不停。
殷懷璽心中抽疼,將她抱進了懷裡:「以後你好好的,她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可我總覺得,這不是真的。」虞幼窈抬起臉兒,紅腫的眼兒,襯著沒有半點血色的臉色,已經乾裂起皮的唇兒,就像一朵褪了顏色的杏花:「我是不是在做夢?」
殷懷璽搖頭:「不是做夢。」
虞幼窈茫然道:「謝神醫進府之後,我時常感到心悸,經常夢到祖母,早上多喝了半碗粥,仿佛身體好轉了,到了晚上,就猝然離世,太突然了,什麼準備也沒有,什麼話都來不及交代,等我再見到祖母時,祖母身子都涼了。」
噩夢裡的畫面,和現實重疊在一起,令她心神恍惚,就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殷懷璽不過離府了三四個月,虞府就發生了這麼多事,現實的軌跡,在謝神醫出現之後,不可控制地,朝著虞幼窈的噩夢發展。
不同的是!
現實里,楊氏是將死之人,虞兼葭孤立無援,虞幼窈管著府里,對謝神醫也有了防備。
虞幼窈細瘦的五指,抓住了殷懷璽袖子:「表哥這會兒,應該在北境和哈蒙交易才對。」她一邊呢喃,一邊晃著腦袋,一直晃得眼暈了,眼前的人就變得模糊不清了:「果然是在做夢。」
殷懷璽不准她晃頭:「是我提前回來了。」
虞幼窈看著表哥,細細的一彎眉,襯得眉眼脆弱極了。
「閉上眼睛。」殷懷璽夾了冰裹在棉布里。
虞幼窈茫然地望著他,睫毛輕顫了下,緩緩閉上了眼睛,接著眼睛上,就覆了一片冰涼,她不由打了一個激凌,終於意識到,這不是夢!
祖母是真的去世了。
「表哥,我不哭……」她喉嚨里一陣酸澀,鼻子裡一辣,卻強忍著沒有哭。
嘴裡說不哭,可聲音卻破碎得不成調了,殷懷璽目光柔和:「老夫人裝棺了,明兒族裡就要來人辦喪,家裡還有許多事需要你出面操持,好好地把喪事辦穩妥了,也算全了你們祖孫之間的情份。」
虞幼窈「嗯」了一聲,心裡很難受,卻強打了精神問:「你提前回來了,下旬的交易怎麼辦?」
殷懷璽換了一隻眼睛冰敷:「殷一會處理的。」
輕描淡寫的話,讓虞幼窈更擔心了:「不是說,最後一次交易,才是至關重要的嗎?你怎麼能扔給殷一?」
殷懷璽只好道:「交易內容都是商定好的,經過了前面兩次的試探,彼此雙方也算建立了信任,況且哈蒙斷了一臂,傷勢還沒完全恢復,急需這一批糧食,鞏固他在狄部的地位,進一步壯大自身的實力。」
虞幼窈總算放心了一些,就問:「怎麼提前回來了?」
殷懷璽從懷裡取了三封信:「這是離京當日,殷三快馬加鞭送到我手中的信,後來你在信中提了老夫人病了,我擔心虞府生變。」
若非哈蒙斷了一臂,耽擱了交易進程,他最晚八月初就回來了,也能趕上虞府這陣子發生的一應事,也不至於讓小姑娘受了這麼多的罪。
哈蒙這狗東西!
說到底還是擔心她,虞幼窈輕咬了一下唇兒,接過信一瞧,喉嚨又是一哽:「是祖母的親筆書信。」
殷懷璽頷首:「我還沒有看過。」
這大約是老夫人,對孫女兒最後的託付與安排,只不過已經不需要了,虞老夫人自己也明白,臨終之前,沒提過信的話。
虞幼窈抖著手指,拆開了其中一封信,信中交代了,她去世之後,孫女兒虞氏幼窈,歸母族謝府,從此虞氏不得多作干涉,甚至還將名下五成的產業,捐給了虞氏族裡,希望族裡不要橫加阻撓。
字字句句,計之深遠,都是一片拳拳愛護。
她的生母謝氏是嫡妻,一不是休婦,二不是和離之婦,她是堂堂正正的嫡長女,大周朝重嫡重長。
祖母去世了,父親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