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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虞兼葭低著頭抹淚。
虞府每年,都有下人因各樣原因被放出府去,賴婆子雖然是百葉的祖母,她也沒將賴婆子當一回事。
賴婆子卻是個會來事的,百葉才選到了她屋裡伺候,賴婆子仗著從前伺候了老夫人的情份,到了莊子上向她謝恩。
那天,她像今天一樣,坐在堂屋裡,牆上掛著謝氏的畫像。
賴婆子進屋之後,沒第一時向她行禮,反而往牆上謝氏的畫象瞄,眼神十分怪異,這讓她起了疑心。
之前七嬸子,與她提過賴婆子的事,謝氏進門的時候,賴婆子還在府里伺候。
老夫人身體不好,謝氏一進門,就讓謝氏幫著管家。
虞兼葭聽說過,謝氏是個厲害人,同虞幼窈一樣賞罰分明,是個仁善性子,就算謝氏去世了多年,府里依然有老僕記得謝氏的好。
賴婆子在謝氏手底下做事,不說對謝氏有什麼主僕情份,這樣盯著人的畫像瞧,明眼人都知道,這其中有問題。
賴婆子向她磕頭謝恩之後,她悄悄讓茴香跟著賴婆子。
果然!
賴婆子到了沒人的地方,就「呸」了一聲,往地上吐了一潑濃痰,嘴裡罵罵咧咧:「我呸,不要臉的小賤逼,仗著一副賤騷樣,勾搭小叔子,搞破鞋,短命鬼……」
之後又連罵帶哀地說了一通,虞兼葭拼湊出了賴婆子出府的真相。
賴婆子當年在府里伺候,做事雖然有些麻利勁,就是手腳有些不乾淨,好像是因為兄長生了重病,偷了主子不戴的首飾出去當錢,讓謝氏發現了。
到底是老夫人屋裡的下人,謝氏也不好鬧大。
謝氏也不是狠心的人,私下審問了賴婆子,得知她兄長得了重病,就沒有報官,也沒有罰賴婆子,只是將賴婆子寫到了解契出府的名單上。
對外說是,賴婆子兄長病了,賴婆子不放心侄兒,自願與府里解契。
也因此,府里沒人知道真相。
站在虞兼葭的角度上,謝氏此舉也算十分仁義了。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賴婆子偷了主子首飾,固然是情有可原,但是錯了就是錯了,本就不該繼續在府里伺候。
謝氏也沒有將事情做絕,幫著賴婆子將偷東西的事捂著。
賴婆子是好端端解契出府,有了在官家伺候經歷,找別的活計也容易,也算給了賴婆子一條活路。
只是,聽賴婆子這樣辱罵謝氏,想來對謝氏非但不領情,還懷恨在心。
所以,虞兼葭對「勾搭小叔子」這話,是抱著懷疑的態度。
但也難免對這話上了心。
與七嬸兒說話時,就有意無意地探問了嫡母謝氏的話,七嬸兒只當她敬重嫡母,自然也會說一些話。
後來她從七嬸兒嘴裡知道,當年二叔虞宗慎中了榜眼之後,就去了泉州,是在謝府的幫助之下,寫下了《海圖策》,為後來入內閣,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謝府和虞府之所以結親,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虞兼葭這才察覺了不對。
其實,二叔當年的事,在府里也不是什麼秘密。
只是老夫人不提這些,楊淑婉是繼室,對這事也是一知半解,大房和二房也早早就分了家,她只知道一些零零碎碎的事,就沒往這上面想。
七嬸兒這麼一提,將前因後果一串連,虞兼葭陡然意識到,與謝府有情份,關係好的人,其實是二叔。
二叔在泉州呆了一年多,出入謝府,不可能不認識謝氏。
那麼賴婆子的話,很可能就不是空穴來風。
虞兼葭的臉都嚇白了,可心底卻湧現了一股隱秘地興奮和激動。
之後,她以賴婆子曾經在老夫人屋裡伺候過的藉口,幫賴婆子請了郎中治病,還將百葉調到身邊貼身伺候。
賴婆子和百葉也是感恩戴德。
她借著這恩情,旁敲側擊地打探謝氏的事。
賴婆子只當她對嫡母十分敬重,想知道一些嫡母的事,難免就會多說一些。
只是,賴婆子到底在府里伺候過,口風也緊得很,無論她怎麼打探,卻對謝氏和二叔的事隻字不提。
不過,還是讓她打探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賴婆子對謝氏懷恨在心,就算再怎麼謹慎、口嚴,在提及謝氏時,難免會透露出對謝氏的怨恨,言語上難免會有些疏漏。
這些隻字片語,細枝末節,一般人很難往「私情」上面聯想。
但是!
虞兼葭本就是「有心人」,對賴婆子的字字句句,甚至是說話時的語氣、神態,都是掰開了,揉碎了,理細了,一遍又一遍地想。
最終確認了,謝氏和二叔在泉州時就認識了。
她忍不住猜想!
二叔是榜眼出身,還入了翰林,將來是要進內閣做閣臣的人,怎麼可能娶一個商戶女呢?
士農工商,商最末流。
二叔如果娶了謝氏,難免會叫人垢病。
世族嫡子,榜眼出身,翰林儲相,諸多美名,都難抵一個「耽迷女色」的污名,謝氏也將成為橫在他仕途上最大的障礙。
站在一個做母親的立場上,不管是為了兒子的前程,還是為了兒子的名聲,老夫人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娶一個商戶女。
賴婆子是個謹慎的人,這事肯定不是空穴來風,就算沒有掌握證據,也肯定知道一些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