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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虞幼窈唇兒輕彎,透了一絲冷冷地諷刺。
想來驪陽公主,就是當初那位那被免了死罪的庶子,留下的唯一子嗣。
寧國公府背了黑禍,禍及滿門,到頭來寧氏族人,還要感念皇上網開一面的恩德。
可真是諷刺至極。
虞老夫人繼續道:「那位庶子,沒熬過流放之苦,只留了一位幼女,便撒手人寰,寧氏族人帶了初生的嬰孩進京謝恩,中宮無子女,皇后娘娘向皇上討了恩典,將這個孩子抱身邊撫養,並請了封號,就是驪陽公主了。」
虞幼窈有些瞭然,歷朝歷代也不是沒有功臣良將家的遺女,被蔭封公主、郡主,接進宮裡撫養的先例。
中宮無子女,皇后娘娘要將侄女接進宮,皇上沒有拒絕的理由。
加之寧國公府的事,朝臣們都是心知肚明,皇上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臉面,自然要厚待皇后娘娘,及寧國公府的血脈,甚至是寧氏族人,也不至於寒了朝臣們的心。
太后娘娘之所以對驪陽公主寵愛有加,是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
也有補償寧國公府的意思。
但是!
驪陽公主再怎麼受寵,也不是真正的皇家血脈,蘭妃娘娘也確實沒必要,將驪陽公主放在眼裡。
虞老夫人輕捻著佛珠:「造孽喲!」
虞幼窈也知道,祖母嘴裡這個「造孽」指的是什麼,不覺就想到了周厲王的下場,就有些心有戚戚。
虞老夫人轉了話:「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捐了也就捐了,天災人禍不斷,只要是這大周朝的子民,就沒人能獨善其身,多捐一些出去,免得旁人以為咱們家藏掖著,盡盯著咱們家盤剝,那才是後患無窮。」
若不能滿足上位者的胃口,不僅會惹了上位者的不滿、猜忌,吃力不討好,恐怕有了第一回 ,就有第二回,第三回……
虞幼窈點頭:「表哥也說了,太后娘娘既然說了是募銀賑災,那麼這捐出的錢,至少有半數,是用要在百姓身上。」
為了方便幫助表哥廣積糧,這兩年她將自己名下好些產業,以虧損的名義便賣,悄悄置業、置產,由明轉暗。
朝廷也只能查到明面上的產業。
有了鏢行和商船的巨利,娘留給她的那些嫁妝產業,反而成了小頭。
太后娘娘募銀賑災,她捐糧捐藥,又一口氣捐了一百萬兩,在所有人看來,也是掏弄了大半家底,確實是不負皇恩浩蕩。
虞老夫人也點頭:「太后娘娘算計頗多,卻還是有些懿範,皇帝沉迷丹術,朝野上下也不太平,皇上能穩坐龍椅,也跟太后娘娘擅長攏絡內外命婦有關,」說到這兒,她又是一嘆:「大周朝有明文規定,後宮不得干政,不然……」
後面的話,她沒說,虞幼窈卻懂了,募銀賑災應是靠譜的,心裡又放心了些。
回到了府里,虞老夫人滿身疲憊,才換了一身累贅的命服,打算躺一會兒,青袖就過來了稟報:「大老爺過來了。」
平常這個時候,老大都是在衙門裡,想來宮裡又有動作了,虞老夫人輕嘆一聲:「扶我起來。」
「祖母歇著吧,父親那裡我去說。」虞幼窈擔心祖母,連窕玉院也沒回,就幫著柳嬤嬤伺候祖母梳洗,身上還穿了一身縣主的命服。
虞老夫人搖搖頭:「你以後少往你父親跟前摻合。」
虞幼窈心中一跳,低著頭沒說話了。
虞宗正匆匆下了衙門,就到了安壽堂,身上還穿著官服,見柳嬤嬤扶著滿面疲憊的老夫人出來,大女兒身上還穿著縣主命服。
他連忙上前一拜:「母親,您受累了。」
虞老夫人擺擺手:「今兒進宮謝恩,我代表虞府捐了十萬兩銀票,窈窈掏弄了大半家底,捐了一百萬兩,也算如了你意。」
虞宗正表情一訕,仿佛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再多的激動興奮,也冷卻下來了:「方才皇上下了聖諭,讓我兼職都察院十三監察御史,欽點了巡按監察御史,去浙江賑災,」說到這兒,他又彎腰下拜:「兒子有了此番前程,全賴母親替兒子周全,打點。」
虞幼窈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周朝的監察御史,是很有實權的,只不過皇上久不上朝,對朝臣並不信任,更信重宮裡頭他能掌控的宦官。
十三道監察御史形同虛設,巡按的活兒,變相地交到宦官手裡。
皇上已經很久不曾欽點巡按監察御史。
而虞宗正是吏部左侍郎,吏部的職權,是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課、升降、勛封、調動等事務,也有考察吏治的職責。
巡按監察御史,代天子巡吏,也是考察吏治,職權涉及了武將,甚至直接受命天子,不受吏部,都察院官制。
這大周朝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就沒有虞宗正管不夠的。
虞宗正不入內閣,卻權比閣臣,成為了真正的權臣。
也難怪虞宗正連家裡也算計。
這塊大餅,任誰也忍不住誘惑。
虞老夫人捏緊了佛珠,表情一淡:「你也別謝我,咱們虞府這十萬兩,擱在宮中的貴人眼裡,還不夠塞個牙縫的,要謝就謝你娶了一個好妻子,生了一個好女兒,能舍了大半的嫁妝銀子,替你打點官途。」
虞宗正表情有些複雜,不覺就想到了謝氏,窈窈拿的這一百萬兩,白說了,還是謝氏當年的嫁妝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