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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謝府雖是商戶,可無論見識、心胸,還是眼界,都絕非等閒,他心中妄念暗生,卻始終礙於門當戶對,不敢貿然表露。

    謝府不是那麼容易糊弄。

    在沒有得到母親首肯之前,他連心思也不敢坦露任何人知道,擔心唐突了謝柔嘉,更擔心謝府知道他心懷不軌,不允他出入謝府……

    他考中了榜眼,入了翰林,是「儲相」,母親一直希望他能娶個門當戶對的媳婦。

    母親是孀婦,多年來為了他和大哥受盡了苦楚,他也不能讓母親失望。

    如此一來,他就要讓母親知道謝府於他有恩,對他的仕途有益。

    他利用《海圖策》立功,替謝府向皇上請功,聲稱他能完成《海圖策》,謝府功不可沒,後期開了海禁,還尚需謝府頂力襄助。

    果然!

    皇上恩賞了謝府,對謝府十分看重。

    他還竄唆謝景流考功名,有了功名在身,謝府就不是單純的商戶。

    誠然,那時謝景流連秀才也沒考,可是他也不急。

    謝景流驚才絕艷,更勝他三分,只要說服母親,晚一兩年替他訂親,謝景流驚艷之才,遲早會遍傳天下。

    到那時,一切都順理成章。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

    屋裡頓時響起了此起彼伏聽讚嘆,唏噓,抽息聲,虞宗慎手上一抖,一直端在手裡的茶杯一晃,茶水灑到了手上,連袖子也濕了一片。

    他收斂了心神,擱下了茶杯,抬眸看去。

    首先入眼的是,鮮活明亮的纏枝梧桐紋剔彩琴匣,首先就想到了,擺在乾清宮八寶閣上,一尊半人高的牡丹紋剔彩花瓶,是前朝傳下來的,時隔千年,依然光艷如昔,可兩相一對比,無論是刻藝,還是工藝,牡丹紋剔彩花瓶,還遜了一籌。

    接著,就看到了擺在匣里的七弦琴,又是驚艷了一瞬間。

    耳邊是各種驚艷讚嘆的聲音——

    「今兒可真正大開眼界……」

    「這花了三年斫制的琴,就是與普通琴不一樣……」

    「令懷琴棋書畫,雕刻,漆藝,斫琴等樣樣皆精,都不知道還有什麼是他不會得……」

    「從前京里有傳聞,周厲王殿下為了討,當時還沒嫁進王府的王妃開心,尋了不少擅漆雕的匠人,學了漆雕手藝,今有令懷,為了討表妹歡心,花了三年,做了這個琴匣,哎喲喂,咋就覺得好笑呢……」

    「咱們令懷可真是了不得啊,整個大周,也找不出第二個……」

    「……」

    聽到所有人都在夸表哥,虞幼窈心中既驕傲,又歡喜,忍不住看向了表哥,他眉目如墨一般化開,透了安閒,與在這喧囂熱鬧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周令懷抬眸。

    虞幼窈一下就陷進他眼裡。

    剎那間,星河攬盡,一片璀璨。

    到了亥正,家宴也散了。

    虞幼窈與表哥一起出了北院,倏然回首,北院靜寂無聲,竟有一種繁華過後盡肅索的寂廖。

    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繞在心懷。

    「窈窈——」周令懷喚她。

    虞幼窈倏然回神,看向了表哥,不覺彎了唇兒:「怎麼啦?」

    周令懷也彎了唇:「我送你回窕玉院。」

    虞幼窈點頭:「謝謝表哥!」

    夜深人靜,抄手遊廊上,掛著稀疏的燈籠,燈火闌珊,光影隨行,繾綣人心。

    等到了窕玉院門口,周令懷要回青蕖院。

    大約是這一路燈光氤氳,融融地溶進了心裡,虞幼窈突生了一種青澀,朦朧的感受,她看著表哥轉著輪椅,就要回去,不知為何,心裡就有些不舍。

    「表哥!」虞幼窈喚了他一聲。

    周令懷手一頓,輪椅停下了下來。

    虞幼窈拎了裙擺,跑到了表哥跟前:「剛才忘記了對表哥說,晚安了,」她心跳得厲害,心裡七下八下,慌亂成了一團麻:「晚安!」

    第599章 真是要命

    小姑娘站在燈籠下,紅色的燈影,當頭灑落,白玉嬌顏也透了柔媚朦朧,和他說話時,總要特意彎了腰,看著他的眼睛,細腰輕輕盈折,便只是豆蔻梢頭,竟也顯露出了姣好身段,尤其是身上的霞影紗,在朦朧的燈火下,如煙似霧,宛如灼灼夭華的桃花瘴。

    動人心魂,也撩人心弦。

    周令懷喉嚨發哽,聲音也沙啞得厲害:「晚安!」

    「景止哥哥,」虞幼窈笑得眉眼彎彎,晶亮的眸子,在燈火下,含了水光表般清盈:「明天見!」

    周令懷胸腔止不住地震動,就見小姑娘,拎著霞影紗做得袖子,已經從他身邊跑開,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種強烈的衝動!

    「窈窈——」他張口喚了她。

    虞幼窈「嗯」了一聲,倏然轉身。

    霞影紗的裙子在腳邊綻放,宛如榴花燦爛,兩人隔著距離,彼此凝望,像隔了千重山水一般,繾綣如水。

    已是夜深,四下寂靜已無人。

    周令懷倏然站起來,踩著落地的稀疏燈水,挾一身朦朧繾綣,到了她面前:「方才叫我什麼?」

    虞幼窈緩緩睜大了眼兒,大約是瞧慣了,表哥坐在輪椅上的樣子,乍然見他站起,便不是頭一次了,卻還是為他的修長與高大感到震撼。

    就被他這一身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經歷了種種磨難苦痛,打磨後的矜貴雍容,給奪了氣勢,不覺就嬌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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