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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孫伯只看到了他,不擇手段地哄騙虞幼窈。

    讓虞幼窈一個已經成了年歲,要開始守男女大防,與男子保持距離的閨閣姑娘,一點一點地拋棄了禮數規矩,教條閨範,連名節也毀了。

    可孫伯卻不知道!

    與虞幼窈在一起的每時每刻,他都在小心翼翼地拿捏進退,彼此親近的一每一個舉動,都不敢越雷池半步。

    虞幼窈是他視若珍寶的姑娘。

    他不希望虞幼窈因他,受到任何傷害。

    表哥的掌里全是汗,虞幼窈只覺得心疼,反握了表哥的手:「你別說話,聽我說,以後你每日施針,我都陪著你,表哥覺得難受,就握著我的手,表哥想聽什麼話,我都說給表哥聽,三柱香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說著說著,虞幼窈就想哭了,卻吸了吸小鼻子,強忍著不哭,可聲音也是一抽一抽得,噎在喉嚨里,難受得不行。

    大約是身邊有了信任的,喜愛的人陪伴在側,便也覺得就算軟弱一些,也沒什麼了。

    周令懷眼神也模糊了:「真、真好啊!」

    他總算能知道了,從前在幽州的時候,為什麼父親每一次從外面回來,頭一件事,就是拉了母親回房,讓母親親手為他脫衣卸甲。

    無堅不摧的幽王殿下,唯有在心愛的女人面前,才會卸下身上刀兵不入的鎧甲,放下高築的心牆,允許自己變得弱軟,平凡,普通,甚至是孩子氣。

    因為他所有的鎧甲武裝,內心所有堅固的城池,都是為了守護,被他藏在內心最深處,想要用盡一生去保護,去呵護的人。

    這個人,可以讓他放棄安逸的生活,為她穿上幾十斤重的鎧甲,拿起十幾斤得弓刀,為她出生入死,負重前行。

    也能令他,放下身上的一切重量榮光,為她甘於平凡。

    更能令他,連身上的傷病痛苦,都變得無足輕重。

    第549章 藏骨在襟(求月票)

    周令懷有些神智不清了,他用力握了一下虞幼窈的手:「不、不走?!」

    虞幼窈不停地點頭:「我就坐在這兒陪著表哥,哪兒也不走。」

    「好——」周令懷只來得及說了這一個字,連聲音也輕得細不可聞,緊接著,他輕顫了一下眼睫,闔上了雙眼。

    虞幼窈嚇了一跳,驚慌地喊:「表哥,表哥……」

    孫伯連忙出聲:「別慌,他只是昏過去了,他的腿都壞了五六年,情況比較嚴重,所以治療的過程也更痛苦一些,昏過去了也好。」

    虞幼窈呼吸一松,這才恍惚發覺,方才因為太過驚慌,她不覺就忘了呼吸,這會兒一喘氣,就感覺胸口一陣窒息的悶痛。

    「表哥的身體不是養得很好嗎?」虞幼窈拿了帕子,輕柔地幫表哥,拭了臉上的汗。

    從額頭到鼻樑,到面龐,到下巴,再到脖子,薄薄的帕子,已經濕透了,她也恍然未覺,感覺指下的帕子,輕輕地擦過了表哥鼓起的喉結,這才恍惚發覺了,男女之間身體構造的不同之處,帕子也不禁頓了一下。

    便見了表哥瘦骨的脖頸間,起伏的線條,有一種令人心慌意亂的眩惑誘人。

    虞幼窈心跳漏了一拍,趕忙挪開了帕子,繼續幫表哥拭汗。

    只是!

    心慌的感覺並沒有停止。

    她看到了表哥頸間的瘦骨崢嶸,女兒家頸下兩側生鎖骨,骨鎖喉嚨,骨美如翅翼,藏於衣襟里,不可示之人前,是為藏骨在襟。

    原、原來男子竟也生了鎖骨嗎?

    女子生了鎖骨是柔弱骨美。

    而男子,竟是剛毅硬骨之陽剛美?

    虞幼窈心慌意亂,這才恍然驚覺,她為表哥擦汗的行為,到底是多麼輕浮,也不敢再繼續下去。

    一隻玉手,柔荑纖妙,端是五指柔細美好,卻緊緊地攥著手裡頭,方才為表哥擦了拭,已經濕透了的帕子,輕顫著。

    孫伯倒是沒發現虞幼窈的異樣,橫豎虞幼窈已經親眼見到了,周令懷治療的過程,便也沒再避重就輕,將周令懷的情況說了一遍。

    「像他這種下肢偏癱症,是越早治療,好得就越快,治療過程也不會太痛苦,可你表哥受傷太重了,身體就像破漏的水桶,元氣不能留存,就成了熬油的身子,這命是熬一滴,少一滴,什麼時候油盡燈枯了,命就沒了,就算我平常用最好的藥材,幫著他補著身子,可這破了洞的水桶,哪能存得住!」

    這些年來,他是想盡了辦法地幫他延年續命。

    虞幼窈呼吸一滯,就緊抿了唇兒。

    之前她每一次問孫伯、長安,以及青蕖院裡,表哥身邊從前的老僕,甚至是表哥自己,他們對表哥的身體,都是避重就輕了說。

    她雖然學了藥理,可藥理和醫理是兩人概念,並不能發現,這其中的問題。

    只覺得他們說得情況,和表哥平常表現出來的身體情況,也是差不離,就沒想過,原來在無知無覺的時候,表哥竟然已經是病入膏肓,病不久矣?

    虞幼窈有些口乾舌躁,連聲音也是啞得:「表哥他、是不是沒想活著?」

    家破人亡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表哥強撐著病體,所求的不過是為幽王府闔府滿門,討一個公道,報了不共戴天之仇。

    可報了仇之後呢?

    表哥大約從來沒有在意過,是生是死於他來說,已經不多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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