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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摺子上五連問,真正是一個比一個犀利,只差沒明著說,宋修文及浙江的官員們吃空晌軍額。
只提了浙江水師,旁的隻字未提。
虞宗正可以全身而退。
可一旦虞宗正回了京,江南那邊怕要掀起驚天駭浪。
虞幼窈斂下心中的憤怒,問:「朝中大臣都是什麼反應?」
虞老夫人微微一嘆:「還能有什麼反應?一個個縮著腦袋,哪兒還敢冒頭?是嫌周厲王一案殺得不夠狠?還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虞幼窈也忍不住道:「海上貿易這其中的巨大利潤,還不夠貪?收剿倭船,海上盜匪,還不夠貪?浙江那是遍地是金黃,處處都能扣出油水來,你說這浙江貪也就貪吧,竟然貪到朝廷,貪到皇上身上來了。」
這不是自作孽是什麼?
虞老夫人深以為然:「每年問朝廷要軍晌,朝廷那都是先緊著浙江給,一個字兒也不敢少,浙江給足了,才給其他地方發軍晌,你當為什麼北境年年軍晌不足?由此處就能瞧出,周厲王之死,就和浙江有牽連。」
虞幼窈連身子也抖了起來了,是憤怒,是諷刺:「呵,浙江要軍晌,朝廷敢不給嗎?浙江是賦稅重地,且不說海上貿易的巨大利潤,便說江南的織造、鹽、茶、瓷器、糧食、工藝品等等,這都是朝廷稅收的來源,倭寇上岸燒殺搶掠,最受損失的是朝廷,是皇上,他們分明就是有恃無恐,貪得無厭!」
戶部要是有錢,至於不給兵部撥軍晌?
兵部有了足夠的軍晌,至於年年軍晌不足不說,還越給越少?
但凡幽州的軍晌多一點,狄人也不至於吃定了幽州物資缺乏,直接大肆進犯,沒有大肆進犯,就沒有四年前那一戰。
長興侯諸人,也就沒有機會竊幽州兵權,迫害周厲王一家。
她總算明白了,為什麼表哥要對浙江下手。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江南已經富得流油,還貪朝廷的軍晌,損朝廷利益,成為迫害周厲王的幫凶,他們簡直是一幫蛀蟲,比長興侯之流還要更可恨。
不除,難解心頭之恨!
虞老夫人也嘆:「是啊,這給出去的軍晌,真正用在戰事上,兵晌上的,竟然不到三成,剩下的七成,竟全給貪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不光虞幼窈氣,她也氣。
她心中的想法和虞幼窈大抵相同,若浙江不貪朝廷軍晌,幽州的慘事也不會發生。
虞幼窈心裡難受。
虞老夫人微微一嘆:「浙江那邊上貪下效,早已經貪腐成風,宋修文也是可惜了,他是武將,又手握重兵,到了浙江,如果不向浙江靠攏,只怕會落得和周厲王一樣的下場,不想死,就只能隨波逐流。」
不投靠浙江,就是死敵。
從前,周厲王手握三十萬兵馬,又是皇室宗親,都干不過北境一干大小官員和豪紳,而江南自古就是富庶之地,地廣物博,又有多少人為之瘋狂?
他又如何能幹得過這大周的半壁之地?
虞幼窈心裡也覺得諷刺:「朝廷不准官員們結黨營私,可朝廷還要分夏黨、保皇黨、貴妃黨,彼此爭權奪勢,但凡六品以上的官員,哪個不站位?哪個不結黨?就算不依附權貴的,也要互相抱團以清流自居,江南如此豪勢,早就沒將朝廷放在眼裡,如宋修文這樣的封疆大吏,是別無選擇。」
她突然能明白,為什麼表哥說,這樣的世道也該到頭了。
宋修文好辦,只等虞宗正回了京,將宋修文一應罪狀上奏,再呈上證據,欽差大人就該解押宋修文進京了。
可皇上不傻,吃空晌軍額這事,不可能是宋修文一個人能幹得出來的,依皇上的性子,涉及了自身利益,他絕不可能輕易放過江南。
江南那邊的事還有得折騰。
江南折騰壞了,天下大勢不穩,離藩王造反還遠嗎?
虞幼窈閉了閉眼睛,快則不到三年,慢則三五年,這天下就該亂了。
第518章 虎狼環伺(求月票)
虞老夫人突然問:「你父親的摺子送進了京里,所查的一應罪名,也都是清楚的,接下來你覺得朝廷會派誰去填補宋修文的缺,掌浙江水師?」
想必明兒朝堂上,眾朝臣就該商議此事了。
直到這一刻,虞幼窈才知道表哥的算計,有多麼精深:「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應是葉寒淵無疑!」
葉寒淵入了浙江,就相當於江南的半壁之地,都掌握在表哥手裡了。
虞老夫人聽得一愣:「這段時間,京裡頭風雲變換不停,驟雨狂降不歇,我險些都忘記了,那個敲了登聞鼓的州府之子葉寒淵了。」
葉寒淵從敲了登聞鼓之後,就被關進了大理寺。
周厲王一案查清楚了之後,葉寒淵被放出了牢獄,聽說皇上賜了宅院,特允他在京中養傷,之後幾乎沒什麼關於他的消息傳出。
想到這兒,虞老夫人就問:「聽說葉寒淵,早年就投身周厲王麾下,曾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很得周厲王賞識,只是葉寒淵不擅水戰,未必能指揮得動浙江水師,而且培養水師十分不易,你怎麼會認為,皇上會派葉寒淵去浙江?」
虞幼窈解釋道:「他不擅長,但浙江水師里肯定有擅長的將領,關鍵是葉寒淵曾得了周厲王的賞識,這已經說明了,此人絕非池中之物,沒有誰天生就會水戰,到了浙江還愁沒有學習的機會,這只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