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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既已入局,便只能甘作棋子。
只希望,他能熬到致仕的那一天,而不是晚節不保。
大周朝風起雲湧,朝堂上下也是暗潮洶湧。
九月底,山東再傳捷報——
殷主將生擒李其廣,不少與李其廣聯合的氏族投降倒戈。
殷主將聯合當地的朝官,清理李其廣其下一干叛黨,及氏族在山東留下的一應積弊,並主持山東各府戰後開倉振糧,善後百姓的相關事宜。
從李其廣發動叛亂,到殷懷璽活捉李其廣——
令大周頭疼了幾百年的山東,殷懷璽只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就解決了。
消息傳進了京兆,皇帝龍心大悅:「好、好、好,好一個殷懷璽,當不愧為我天家子孫,頗有高祖遺風矣。」
一句「高宗遺風」,令朝堂上下一干朝臣,更是膽顫心驚。
夏言生揣磨聖意,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幽王父倆皆是忠君節烈之輩,為我大周朝肝腦塗地,立下不世之功,確實有高祖遺風。」
既有高祖遺風,又怎能無端身染污名,夏言生只淡淡一句話,就表明了支持皇上,嚴審幽王一案,還幽王清白名聲。
滿朝上下無人敢跳出來反駁。
皇帝的意思十分明顯,殷懷璽有高祖遺風,重用也是必然,幽王殿下自是不能有惡名在身。
夏言生此言無非是順著皇帝的心意在說。
君臣倆你一言,我一言,已經決定了一干權臣的生死。
皇帝笑了,看著夏言生,意味深長道:「既然如此,幽王一案,就有勞夏閣老多【費心】一些。」
他將【費心】二字,咬重了一個音,裡頭滲了一絲陰冷。
第473章 報周之心(求月票)
但凡不是個傻子也該明白了,皇上對這一案的重視,且容不得半分疏忽,否則就是忤逆皇上,是要殺頭的重罪。
夏言生瞌下眼目:「老臣自當盡力。」
大勢已定!
朝堂上卻靜得落針可聞。
虞宗慎瞧了身邊,已然面如死灰的老臣,撩了衣擺跪在地上:「皇上英明。」
群臣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跪到地上,高呼:「吾皇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消息傳到了宮外——
閒雲先生正在與湖山先生對弈。
黑白棋子棋盤交鋒,無端卻透了殺機暗藏。
湖山先生輕撫了長須,定定地看著棋局:「這一局棋,倒是精妙得很,黑白棋子明暗掩映,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卻是環環相扣,殺機暗藏,布下此局之人,卻也藏身局中,以己為棋,推動了棋局的變化。」
閒雲先生抬眸看他:「這局棋是我方才布下,你為何如此肯定,我不是布局之人?」
湖山先生白了他一眼:「世人皆稱你我「雲山聖賢」,與古往聖賢相比,我們也不過多讀了幾本書,拾了前人牙慧,站在他們的肩膀上,才得已窺之,他們眼中的世間,如何敢以聖賢自居?你我相交數十載,我還能不知道你?」
言下之意,我們倆半斤八兩,我沒這個本事,你當然也沒有。
閒雲先生微微一嘆:「所言是極!」
湖山先生又看向了棋局,指著上頭一顆白子:「這是乾元一子,天為乾,元為首,這一局棋以羅天作棋盤,以天子作棋,目下棋子,皆作坤臣,我們不敢以「聖賢」自居,但布下此棋局之人,卻足以稱「聖」,你覺得呢?」
閒雲先生點頭:「然,這一局棋,只是布局者棋盤上的冰山一角,老夫慚愧,也只堪破了此冰山一角,正應了如今朝堂。」
湖山先生恍然驚訝,又不覺得驚訝:「最厲害的獵手,往往是以獵物出現在人前,殷懷璽以山東一戰作棋盤,以己身為局,引當今皇上、夏閣老入局作棋,殷懷璽不稱聖人,天下何敢以聖人自居?」
怕是當今皇上,也是他目下之塵。
當今朝局,盡在殷懷璽掌控之下,皇上被他玩弄在鼓掌之內,卻恍惚未覺,依然在為他搖旗吶喊,名譽地位拱手相送。
湖山先生深以為然:「此前,我曾與殷懷璽一晤,聊過山東局勢,他並未提及如何平山東之患,我也不曾問詢,只因殷懷璽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就算是沒有把握的事,他也能創造有把握的勝機,這才是此人最可怕之處。」
湖山先生並不了解殷懷璽,但是自殷懷璽進京之後,也是多有關註:「你所言是極,縱觀山東一戰的局勢,殷懷璽將「智計」二字彰顯得淋漓盡致。」
他話鋒微頓——
「與山東各地官員連橫,破氏族聯合,奠基了這一戰的格局;」
「策反氏族對抗李其廣,是削弱其勢;」
「殺葉家主,是為攻心立威之舉,振朝廷之士氣,滅李其廣之威風,氏族人心潰散,活捉李其廣順理成章;」
「擒賊先擒王,李其廣一捉,李其廣其下一干叛賊,君龍無首,自作一盤散沙。」
閒雲先生深以為然:「每一道計謀都是一針見血,毫無拖泥帶水之象,而且算計精準玄妙,毫無偏差錯漏之象,形成了環環相扣,缺一而不可的局面,最終達了以最小的代價,獲得了最大的勝果。」
「殷懷璽此局的算計,遠不止如此,」湖山先生望向棋盤,突然拿了一枚白子,擱於棋盤北面一角:「你這裡,應是缺了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