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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閒雲先生垂眸:「長興侯一守不住幽州,二震懾不住藩王,爾今平王進京,包藏禍心,幽州的局勢,已經刻不容緩,否則狄人一旦攻破了幽州防線,天下大亂,能破解此局者,唯殷懷璽一人爾。」
湖山先生淡聲道:「你就這麼肯定,殷懷璽未死?」
閒雲先生點頭:「殷懷璽幼時,曾與一道人學過一段時間的道家典籍,你可知道那道人是誰?」
湖山先生倒有些好奇了:「是誰?」
閒雲先生道:「璇璣子,鬼谷第一百零八位傳人,自幼承鬼谷祖訓,興則隱,亂則出,殷懷璽受他教導,學了一身縱橫捭闔,機變權謀之術,他沒那麼容易死。」
湖山先生這下真有些吃驚了:「當年慧能大師受他指點,印證佛法,自此後,他隱匿不出,蹤跡全無,原是在幽州。」
第366章 唯我縱橫
閒雲先生微微一嘆:「蒼生塗塗,唯我縱橫,鬼谷一出,天下興亡!」
湖山先生亦是微微一嘆:「昔有蘇秦合縱六國,佩六國相印,逼迫秦國廢除稱帝,卻敗於張儀雄才大略,瓦解六國之聯盟,幫助秦國稱霸亂世;」
「龐涓勇武過人,所向披靡,使得原本弱小的魏國雄霸中原,卻敗於孫臏智者無敵,圍魏救趙,計殺龐涓,著曠世兵書流傳後世;」
「後有張良,遇黃石公,得《太公兵法》,深明韜略,足智多謀,力勸劉邦在鴻門宴上卑辭言和,保存實力,使得劉邦順利脫身,協助漢王劉邦贏得楚漢之爭。」
「他們皆是鬼谷先賢,一人之言,重於九鼎之寶。三寸之舌,勝過百萬雄師,「一笑則而天下興,一怒使諸侯懼,不外如是也!」
提及鬼谷,湖山先生也是嘆息連連,腦中首先浮現的便是歷史上那些,神鬼莫測,名垂千古的大人物。
也不知道這大周朝又將面臨怎樣的風雨?
閒雲先生微微一嘆:「我何嘗不知,如今已身在局中,但殷懷璽執棋在手,以天下做羅天棋盤,第一步棋,便誅盡了藩王的忠良之心,逼平王不得不孤注一擲,送世子進京為質子。」
平王對世子十分器重,若非萬不得已如何能將一個寄予厚望的兒子送進京當質子?
「他這一怒,是要動搖江山社稷,覆傾天下,而今,他的屠刀已然架到了長興侯的脖子上,劍指幽州,我若不為棋子,待狄人長驅直入,不知又有多少無辜百姓,將會死在狄人鐵騎之下。」
湖山先生默然不語,便又想到了當今局勢,藩王必反,已成定局。
閒雲先生不禁想到了,當年與他論道,險勝了他半籌的少年。
原以為,殷懷璽是有心算計,勝之不武,卻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也成了也手中棋,盤中局。
閒雲先生進了府,二房這邊有祖母坐鎮,虞幼窈便去青蕖院,尋了表哥。
周令懷在書房裡修畫,就聽到了虞幼窈輕快地腳步聲,低頭瞧了畫上剛修的部分已經晾乾了,就將畫捲起收好。
這時,虞幼窈探頭進來了,眉眼彎彎地笑:「表哥,書房裡有很濃的顏料味道,你剛才作畫了嗎?」
周令懷頷首:「在修畫,剛剛修完了一部分。」
言下之意,他現在不修畫了。
虞幼窈聽懂了,就拎起裙子進屋,好奇地看了被表哥擱在一旁的畫軸:「表哥畫了什麼,能給我看看嗎?」
這個畫軸格外的大,應是大幅畫作,表哥也很寶貴這幅畫,她好幾次過來,都看到表哥在修這幅畫,細算起來竟將近一個月了,也不知道畫了什麼。
周令懷搖頭:「等修好了再給你看。」
虞幼窈呶著嘴兒:「這麼大一幅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修好,表哥是不是擔心我問你討要了去,所以故意不給看的。」
周令懷一聽這話,就笑了:「正有此意!」
自從來了虞府,他也畫了不少畫作,這些作品都被小姑娘以各種理由、藉口,撒嬌、耍賴,賣萌地討要了去。
自己卻是沒留下幾件。
虞幼窈鼓了鼓雙頰:「表哥這是什麼話呀,我是問你討要了沒錯,可那也要你肯給呀,周瑜打黃蓋,也是你情我願。」
周令懷頓時失笑,可不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麼?
小姑娘磨起人來,便是人老成精的虞老夫人也是頂不住得。
他每回瞧了小姑娘,仰著天鵝頸,抬著小腦袋,眼兒亮晶晶地瞧著他,更是恨不得連心窩子也掏給她了去。
「這一次,就懇請表妹高抬貴手。」一邊說著,周令懷轉頭就瞧了書案後頭的彩粙牡丹雙耳高瓶。
虞幼窈順著他的目光瞧去。
偌大高瓶裡頭,也就零散地插了幾個捲軸,若是將她之前討要的畫作放進去,高瓶裡頭也能滿滿當當地。
虞幼窈眼神飄啊飄地,在書房裡頭亂瞟:「表哥不想給就算啦,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周令懷被小姑娘心虛的表情逗笑了:「以後再給表妹畫旁的畫作。」
至於這幅《菩薩蠻》……
他時常會想到,小姑娘站在菩提樹下許願的畫面,滿樹菩提,不如她明淨鮮妍,世間萬千琉璃佛,亦不如她淨無瑕穢。
他恍如顧愷之夜夢洛神,不曾親眼見了那畫面,卻也生了心限遐思,雖沒如顧愷之一般,畫下了千古第一畫《洛神賦圖》,卻也畫下了這一幅《菩薩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