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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頓時亂成了一團。
坐在金殿之上的當今聖上,只覺得有無數隻蒼蠅在耳朵邊上嗡嗡直叫。
眼前的畫面,令他恍惚就想到了,三年多前狄人大肆進犯北境,鎮幽州定北王殷厲行連連戰敗,連失數城。
消息傳進了宮裡,朝臣們也是如現在這般,大談殷厲行手握重兵,功高震主,理應宣幽州定王殷厲行進京面聖,由威寧侯接手北境戰事。
註:殷厲行,世子殷懷璽之父,鎮守幽州,封號定北王,稱號定王,因戰功赫赫,世人皆尊幽王。
幽王還在進京的路上,京里就傳來世子殷懷璽戰死,屍骨無存,幽王妃與郡主服毒自盡,一把火燒了幽王府。
幽王見他到的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爾後,自絕心脈於金殿之中,吐血而亡。
幽王未走三司會審,就自絕而亡,此事若傳了出去,於皇家聲譽有損,對各地藩王也不好交代,未免天下動盪,朝野上下有志一同,秘幽王之死而不宣,假意走了三司會審之後,草草定了幽王通敵判國,謀逆之罪,皇上顧念手足情份,賜毒酒一杯,這件事就不輕不重地揭過了。
他這個皇弟,打小就喜歡吃喝玩樂,文不成,武不就,是個出了名的紈絝。
第359章 其罪當誅
而殷厲行此生做過唯一一件出格的事,就是求娶了當時翰林院院史,兼太子太傅,東閣大學士,內閣次輔溫之程之女,名滿天下的才女溫如沁。
為了這個女人,從小嬌生慣養的他,甘願遠赴幽州,從此不再踏入京城一步。
在這之前,他是從沒懷疑過這個皇弟。
隨著幽州捷報年年傳來,幽王殷厲行之名,冠蓋天下,他心中懷疑他這個皇弟從前吃喝玩樂的紈絝形象,都是故意裝的。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在心底心根發芽,一日比一日壯大。
最終,狄人大肆進犯北境,向來戰無不勝的幽王殷厲行節節敗遞,連失數城,朝臣紛紛上疏,要宣幽王進京會審。
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底下的朝臣們,吵吵嚷嚷,越發激烈。
皇上覺得胸悶氣短,心煩氣躁,一股子怒火直衝腦門,大拂一揮,「砰咚」「哐當」,「嘩啦」聲,此起彼伏。
龍案上的東西,被他盡數掃落在地。
「皇上,請息恕……」滿殿的朝臣,「撲通」跪了一地。
大殿上靜得鴉雀無聲。
發了一通脾氣,皇上便也有些氣虛體弱,眼睛陣陣發黑,喉嚨里不停地喘著粗氣,卻是進氣多,出氣少。
便在這時,一個太監行色匆匆地進了大殿,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啟稟皇上,平王殿下,因一路奔波,重傷不治,暈倒在宮門外面。」
皇上喘了一口粗氣:「宣平王覲見,御醫隨侍。」
大殿上靜得落針可聞。
隨侍在君王身邊的大太監,端了金盤過來,上頭擺了一粒龍眼大小的青金色丹丸。
皇上接過了丹丸仰頭塞進嘴裡。
大太監又連忙遞了一杯茶過去。
皇上接過茶杯,就著茶水,就將丹丸咽了下去。
丹丸一入腹,皇上青灰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紅潤,臉頰兩側呈現了不正常的被酡紅。
皇上撐著肘,支著額閉上假寐。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太監戰戰兢兢地抬著躺在擔架上的平王進了殿內,世子梁景曄隨行在側。
梁景曄「撲通」跪到地上:「小子梁景曄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閉眼假寐的皇上終於睜了眼睛,瞧見世子梁景曄一介白身,又瞧了躺在擔架上,昏迷不醒的梁王梁嘯,也是脫了蟒袍,一介白身,胸口已經讓血染紅了一大片。
想來這傷重不治,也不是虛言。
皇上掃了一眼,跪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喘的御醫:「平王身體如何?」
御醫自然知道聖上要聽什麼,連忙道:「啟奏陛下,平王殿下傷重險至要害,若能好好調養,三兩月便也能傷愈,但平王殿下傷重未愈,便車馬勞頓,以致新傷未愈,又牽了陳年老傷,新傷舊患,數傷齊發,來勢洶洶,甚是兇險,恐有性命之憂。」
皇上低眼,瞧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平王,命令:「把人救醒了。」
御醫連忙從藥箱裡取了一個瓷瓶,從裡頭倒了枚褐黑的藥丸,餵平王吃下了,這是十救丸,專門養命,吊命的秘藥,之後又狠掐了平王的人中。
不一會兒,平王悠悠轉醒。
待發現自己在金殿之上後,也不顧得傷,掙扎著從擔架上起來,跪到地上:「老臣,鎮梁州平南王梁嘯,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一手支著額:「平王,你未經宣詔,私自進京,其罪當誅九族,你可知罪?」
梁嘯五休投地,趴著沒動,卻顫著聲音:「老臣知罪,但老臣雖死不悔,去年南蠻大肆進犯南境,是老臣鎮守不力,以致南蠻殺我大周百姓,劫我大周錢糧,折我大周威風,損吾皇顏面,老臣自知有罪,數度請旨,請陛下降罪,卻沒想,一晃半年,陛下始終未曾下罪,老臣於梁州,惶惶不可終日,私自進京,亦無他心,只求面見聖上,以證老臣忠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