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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針扎到身上沒一會,她就扯著嗓子嚎哭,要喝苦藥,不扎針,可怕祖母給笑壞了。
她不喝苦藥的毛病,就這樣被祖母能治住了。
表哥壞了腿,扎針的時候骨裡頭刺癢著疼,可比這要難受許多。
接過小姑娘殷勤遞來的茶,周令懷微抿的唇也鬆開了:「今兒沒上家學?」
虞幼窈搬了小杌坐到表哥跟前:「昨兒辦了生辰,收了不少生辰禮,上午與許嬤嬤一道整理了禮單,明兒再去家學。」
小姑娘與她說話時,微仰頭著,鮮妍美好。
周令懷不覺露了笑容,虞幼窈喜歡坐在他的跟前,與他說話時,臉兒都帶了歡喜,她生了一雙嬌貴的睡鳳眼,眼內晶亮,笑起來的時候,眼蘊璀璨,常含歡喜,小杌比小凳矮一些,說話的時候,微仰著小腦袋看著他的眼睛,他能從她眼裡,瞧見他自己璀璨了的身影。
伸手將桌子上的一本《論語》拿過來,遞給了虞幼窈:「我近日沒上學堂,便重新學了一遍《論語》,書上有我學習時寫下的註解與釋義,你拿回去看看,也能得一些啟發,在家學時,也能輕省些。」
虞幼窈連忙接過,迫不及待地翻開來瞧,果然如之前表哥送的《春秋》一般,上頭寫滿了蠅頭小字,字字句句皆是見解獨特,可見是下了不少功夫。
虞幼窈捧著書,笑彎了眉毛:「表哥是不是打算將《四書五經》全部都重新學一道?」
周令懷唇畔一彎:「聖人之書,其意之博大,內含乾坤之宇內,日月之昭焱,軒昂之意氣,當反覆閱之,品之,思之,」他聲音微頓,末了補了一句:「解讀之,我確實有這個打算。」
虞幼窈笑眯眯地說:「表哥,如果我想學《道藏》,你是不是也要將《道藏》反覆閱之,品之,思之,」她聲音含了笑意,顯得啼囀喈喈:「解讀之,嗯?」
饒是淡定如周令懷,聽到她語末一個「嗯」字,百轉千回,婉轉迴腸內含帶的一絲戲謔,也不禁耳闊一熱,便端起茶來,低頭喝。
殊不知,他這一低頭,反而暴露了自己發紅的耳闊。
虞幼窈見了「咯咯」地笑:「表哥,你耳朵都紅啦,還糊弄人呢,我是好糊弄的麼,哼哼哼!」
周令懷到了喉嚨里的茶,也有些發哽,頗有些艱難才咽下:「就、就是想讓表妹在家學輕省一些。」
一時連話也沒說利索,虞幼窈沒見過這樣的表哥,笑得更歡了:「哼哼哼,我就是知道!」
小姑娘皺著小鼻子,眼裡透著歡喜,周令懷也鎮定下來了,就道:「表妹剛才說,想學《道藏》是真的?」
虞幼窈「噗哧」就笑起來:「表哥,你這是要笑死我啦,就聽不出來,我剛才是開玩笑的嗎?」
周令懷一時啞然,其實他是隨口問了一句,問完了,也就反應過來,《道藏》攏共也有九書,晦澀得很,便是當今皇上信道,滿朝上下難免上行下效,學些道家典藏,可正經學了的又有幾個?
便是他當初,也是因為性子太混了,讓他爹拘著修養身性才學了。
第240章 琴瑟在御
《道藏》對女子來說,也不是該讀之書,女子學《道典》,被視為離經叛道。
虞幼窈笑聲不止,一邊笑,還一邊說:「表哥,我才不要學《道藏》呢,現在表哥教我《四書五經》已經很辛苦啦,可不能勞累了表哥去。」
周令懷輕敲了下她的額頭:「怕不是自己懶,不想學。」
還推說不想讓他勞累。
虞幼窈吐了吐笑,有些調皮:「還是表哥了解我。」
她如今學的東西已經比許多閨閣女子多了許多,她需要花費更多時間,將這些東西學好,學精,便已經是受用無窮。
周令懷笑了。
虞幼窈歪著頭笑:「之前表哥送給我的《春秋》,讓二妹妹瞧了去,她想借回去抄錄,我擔心她把書弄壞了,就沒答應,讓她自己來窕玉院抄,現在五妹妹,六妹妹也經常來窕玉院抄書,最近家學裡的課業也都能跟得上,不光這樣,連大哥哥,二哥哥,也時常借她們抄的筆錄瞧呢,她們可羨慕我啦!」
想到虞霜白一邊抄書,一邊撇著嘴說:「都是做哥哥的,怎麼那樣不同,可真是人比人得氣死,貨比貨得扔!」
這事兒周令懷也知道一些,點頭:「你高興就好。」
說著說著,虞幼窈想到了正事,連忙捧過了捲軸:「表哥,我也有東西要送給你,你快看。」
周令懷抬手接過,也沒急著打開來瞧,反而仔細瞧了捲軸幾眼,就道:「想來是表妹自己的筆墨。」
虞幼窈瞪大了眼睛:「表哥,你怎麼知道?」
「生宣白淨是新紙,」周令懷抬起捲軸送到鼻間輕聞,笑了:「氣馨微濕,是新墨才有的味道,用墨不到一個時辰。」
虞幼窈驚讚連連:「表哥可真厲害,連這也看得出來。」
周令懷微哂,便是隨便哪個精通文墨的人,也能分辯得出,他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捲軸,先是瞧到了上頭的字,一個個行字大字,轉盼多情,竟是大有長進。
他唇邊露了笑容:「世人喜歡以曹植的《洛神賦》來讚美王曦之的書法,是因為王曦之轉益多師,尤擅長取他人之長,早期的字,受衛夫人簪花小楷的影響,頗有具委婉之態,表妹雖學行書時候尚短,但天質自然,已經有了幾分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的造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