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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頂著眾人的目光,周令懷神色淡薄,擱下手裡的茶杯:「便讓大舅母失望了,我身體不好,精神也有些不濟,便是替表妹刻了個章,也覺得吃力得很,桃花凍講究「一相抵九工」,更注重依石造型,也是輕易一些,但桂花黃田石,卻是更講究精雕細琢,需要花費更多精力,怕是不能夠勝任。」

    虞幼窈連忙道:「對對對,黃田石難得,稍一不留神就刻壞了,連修補也是不能,表哥給我刻的章,是自個的籽料,刻壞了也不打緊的,可不行將母親的籽料刻壞了去。」

    這急巴巴的樣兒,瞧著句句在理。

    可周令懷一耳就聽出,便是也是生怕他真的答應了給旁人雕了東西,他低斂了眉,唇畔的笑容也是若隱若現。

    內行聽門道,外行聽熱鬧,作為屋裡頭除了周令懷之外,唯一一個內行人,虞宗慎端起茶杯,低頭來喝。

    黃田石與桃花凍,都是壽山石種,雖顏色不同,質地也有一定差距,但大體還是相似的,都是講究「一相抵九工」,也都要精雕細琢了去,哪有什麼輕不輕易之說。

    周令懷是拿了內行的話來拒絕外行的楊氏呢。

    楊氏便是聽不懂其中的意思,但黃田石難得,也不敢輕易讓周令懷出手了,雕壞了是找不出第二塊了。

    虞幼窈笑彎了唇兒,表哥哪兒是沒精力,分明就是不願意,旁人不清楚表哥的身體情況,只當表哥確實病弱,可她知道啊。

    表哥吃了一陣子保元丹,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呢。

    周令懷目光輕瞥,見小姑娘笑得跟偷了腥的貓兒似的,一臉歡喜,可見他拒絕了楊氏,她也覺得歡喜。

    「既然如此,就算了。」楊淑婉有些不高興,可一想到黃田石難得,這麼一小塊,真讓周令懷刻壞了,便沒得第二塊了。

    還塊還是她當初,悄悄打謝氏的私庫里扒拉來的。

    後來東窗事發,老夫人讓她將其他東西,連本帶利地吐了出來,唯獨這一塊黃田石,她萬萬不願拿出來,就用一塊色澤相似的黃玉糊弄過去了。

    黃田石稀少珍貴,下人們沒見識哪能識得呢。

    周令懷年輕,也不知道二叔是真心誇讚,還是有心誇大,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靠譜,她還是仔細尋摸個厲害的篆刻大師比較穩妥。

    虞兼葭聽了周令懷的拒絕,心裡有些失望,捂著嘴咳了幾聲。

    她如何能不清楚,周令懷的雕藝那是真的好。

    周令懷說自己身子不好,精神不濟,卻願意花更多心思為虞幼窈作畫、做香扇、斫琴、刻章,可見都是做表妹的,也要分個高低遠近親疏。

    說什麼不能勝任,全都是推諉,他分明就是不願意!

    虞霜白瞧了一眼虞兼葭,撇了嘴:「周表哥進府之後,可沒少吃大姐姐屋裡頭的藥膳,刻個章送與大姐姐,再理所當然不過了。」

    言下之意,周表哥願意為虞幼窈刻章,那是因為虞幼窈沒少照顧他,情份與旁人也不一般,有些人便不要去湊熱鬧了。

    虞老夫人聽了,連連點頭:「就是這個道理,令懷身子不好,將將養好一些,你們可不許再拿些小事去折騰他了去。」

    說完,還意有所指地瞧了楊淑婉。

    楊淑婉臉色掛不住了,哪曉得就隨口一句話,就討人嫌了去:「呵,我就是隨口一說,令懷的身子當然更重要。」

    說完了,她就低頭狠扯了一下帕子。

    姚氏笑道:「還是令懷有心思,我們哪個寫信,不是直接便署名了去,還以為印章是男人們的玩意兒,哪曉得用這個,如今連三姐兒也要刻章,看來我也得仔細尋一塊好料,也幫霜白刻一個去。」

    這也是大實話。

    好的刻章籽料不好得,差一點也拿不出手去,便也不如不用了,所以,也不是誰都使得印章這精貴東西。

    可如今虞幼窈、虞兼葭都有了,都是一家姐兒,可不得也要有了。

    這也不是為了攀比,而是常態。

    不過她也愁啊,家裡老大,老二都是男兒,這東西是萬萬不能少了去,現在又加個霜白,這籽料還不能差了去,可不得叫人為難了。

    虞老夫人一聽就笑了:「便也不用你去尋了,我屋裡還有一小塊雞血石,還是從前妙芙那塊雞血雞印章上剩下的籽料,叫老太爺送了我,我也不使這個,就一直留著,正好送給霜白了,」說完了,就瞧了虞宗慎:「老二就會篆刻。」

    第234章 感謝miao的舵主打賞

    楊淑婉一下就瞪直了眼睛。

    雞血石也是四大名料之一,價值不在黃凍石之下,姑母那個印章,她是親眼見過,濃艷逼人,價值肯定是在桂花黃田石之上。

    都是一家的姐妹,憑甚老夫人就對二房裡頭的幾個格外上心,連這樣名貴的雞血石,也給了二房?

    老夫人怕不是忘記了,她到底是哪一房的人,這心眼子盡偏到二房去了,可真正沒將大房放在眼裡頭。

    簡直是太可氣了。

    虞老夫人看了楊淑婉一眼:「原是窈窈得了表哥送的刻章,我是想將這塊雞血石送與三姐兒,但你有了上好的黃田石籽料,這塊便送了霜白。」

    虞兼葭不僅喉嚨癢了,連胸口也憋悶得慌,一時間竟連氣兒也喘不上來了,她趕忙按住了左手上的穴位,用帕子遮掩著,不敢教人瞧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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