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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青梧不喜濕冷,今年天氣冷了些,青梧的葉也生得晚一些。
虞幼窈轉頭對冬梅說:「等這場雨過後,青梧的葉就要長出來了,到了四月,綠葉新展,表哥一定會很喜歡。」
用了早膳,虞幼窈換了羊皮小靴,撐著「杏花箸雨」的油紙傘去了家學。
時辰還早,虞幼窈卻是早來了。
葉女先生將她叫到跟前:「你最近在學琴藝?」
虞幼窈點頭,怕葉女先生誤會,便解釋:「祖母覺得女兒家書讀得好,卻也要學一些才藝,才能顯露出才氣,但母親病著,祖母年歲也大,我要幫著管家,也沒太多時間與精力學才藝,便同表哥隨便學一學。」
第147章 姐妹之表率(求月票)
葉女先生也不是介意她與誰學琴藝,喚來了蘇婆子:「將我房裡的七弦琴取來。」
蘇婆子應聲去了。
虞幼窈有些好奇地看著葉女先生,葉女先生道:「你祖母說得對,女兒家學些才藝,才能顯露出才氣,免得叫人以為你不懂得風雅,是個書呆。」
虞幼窈乖巧點頭。
蘇婆子抱琴出來,虞幼窈仔細一瞧,琴身墨綠,透著古雅與質樸:「先生的琴可真漂亮。」
葉女先生手指勾、挑、抹、點、捻,一首《琴賦》自指間流淌,清、奇、淡、遠,便宛如這春雨綿綿,雨色空濛。
直到琴音漸落,餘音繞耳不絕,虞幼窈才恍然道:「先生卻是琴藝高超,才能以琴入景。」
葉女先生淡淡點頭:「你來。」
虞幼窈一聽這話就有些慌了,連連擺手:「我就算了,一首曲子都彈不全乎,哪能在先生跟前耍弄……」
葉女先生淡道:「瞧一瞧你學了什麼程度,順道指點你一二。」
這下,虞幼窈推辭不掉了,苦巴巴地坐到琴案前,抖嗦著手指擺在琴上,深吸了一口氣,抱著早死早超生的念頭,挑了琴弦。
她彈的也是《琴賦》。
這是琴藝入門的曲子,最簡單不過了,大姑娘指法學得不錯,沒有錯漏,只是疏於練習,曲調顯得生疏,也不連慣,便有些曲不成調。
一曲既畢,葉女先生點頭:「古琴貴在練習,以後自己多練練,有什麼不懂的,也可問我。」
虞幼窈鬆了一口氣,朝著先生行了一禮,鄭重道:「謝謝先生。」
葉女先生面色柔和了一些:「你天資聰穎,除了琴藝之外,棋、畫也可涉獵一些,便是不做個才女,也要做個好學的人。」
其他人東西學多了,是唯恐貪多嚼不亂,但虞大姑娘是少見有慧根,有心性,也有靈性的人,這樣的人通常學什麼會什麼。
虞幼窈若有所思。
葉女先生見她聽進去了,滿意地點點頭:「我觀你最近的字,委婉內斂,如今用的可是七紫三羊的毫筆?」
虞幼窈點頭:「先生送的筆,卻是沒機會用上。」
葉女先生臉上露了一絲笑:「無妨,女子學行書,卻是更難一些,腕力便有許多人吃不住,七紫三羊軟了些,對腕力要求更甚,也是我錯估了你的天賦,我改日替你做一套筆,七紫三羊,六紫四羊,五紫五羊各一支,也可以換著使。」
虞幼窈十分驚喜:「先生做得筆,我用著比旁的好,謝謝先生。」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這時,虞兼葭撐著傘走來,她穿了淺青色的裙子,十分素淨,可裙擺處卻繡了一截兒梨花堆累,有幾分淡極始知花更艷的韻味。
淡的是花,艷的卻是人。
天涼雨微寒,她撐著青色的梨枝花傘,竟連擋風的斗篷也沒穿,身段纖細得宛如枝條兒。
虞幼窈瞧了一眼,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就這樣,不凍她凍誰?
她不病,誰病?
許嬤嬤說,八九歲的小姑娘正是知美、懂美、愛美的時候。
這個時候還不知事,是怎麼薄,怎麼穿,怎麼美,怎麼減,年輕的身子也能經得凍,挨得了寒,熬得住冷,可等到再大些,就知道年少無知不知不覺便敗了身子,落了一身的寒病,也是自己受罪。
大戶人家的姑娘,大多都有這樣的寒病,治也治不好,越老便越難受。
也時常告誡她,莫要貪涼。
虞兼葭一眼就瞧見了虞幼窈與葉女先生相對而座,小几上擺著琴、書、茶,還焚了香,輕抿了唇兒上前,向葉女先生行禮。
葉女先生見她穿得少,難得提醒:「天氣冷,往後還是多穿一些,免得凍病了,身體遭了罪。」
分明是關心的話,可到了虞兼葭的耳里,卻有些刺耳。
她偏頭瞧了一眼虞幼窈。
虞幼窈身上披了一頂擋風的碧色斗篷,也穿了青色的衣裙,但裙子的顏色,卻更深了一些,像雨後桐葉新芽始發,十分雅致。
這一薄一厚,卻是葉女先生拿了她與虞幼窈對比:「多謝先生關心。」
之後虞霜白幾個也一道來了。
見了虞幼窈,虞霜白頓時就笑起來,跳脫著上前,就要去挽虞幼窈的手臂,卻叫虞幼窈使了一個眼色。
姐妹倆感情好,這點默契還是有的,虞霜白頓時剎了腳,看到了一旁的葉女先生,乖乖地上前行了禮:「先生好!」
葉女先生點了頭。
虞霜白這才湊到虞幼窈跟前:「大姐姐,我娘在教司坊尋了一個會茶藝的嬤嬤,那個嬤嬤雖然嚴厲了些,可茶藝卻是真的好,我跟著學了兩天,她還誇我有天份,我早上還跟廚娘一起做了芙蓉糕,味道還不錯,我帶了一些過來,一會兒拿給你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