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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虞霜白忍不住問:「先生,女子安於後宅,也需要治國、平天下的嗎?」

    虞幼窈也是十分好奇。

    葉女先生答道:「男兒志在大國,便是要心懷治國,平天下之報負,女兒身在宅院,便亦要有治家、平家宅之胸襟,家和萬事興,家平而禍少,治國先治家,治家便如治國,故而大戶人家,除了讓女子學《女戒》這等教條規範,亦要學《四書五經》之經綸。」

    下了家學後,葉女先生又留了虞幼窈。

    見此情形,虞霜白幾個便忍不住湊到了一起。

    「葉女先生每天下了家學,都要留大姐姐一盞茶,課堂上也時常點大姐姐問答,大姐姐每回都對答如流,讓先生十分滿意,便是以前三姐姐也不曾這樣過。」

    「葉女先生是不是將大姐姐當成了得意門生在培養?」

    「我看多半就是了,大姐姐讓許嬤嬤帶了一陣子,就跟脫胎換骨,換了一個人似的,可是連三姐姐也比不下去了,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

    下了家學後,虞兼葭又溫習了一遍《大學》,覺得有些累了,才讓茴香扶著去側室,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裡頭說話的聲音。

    字字句句都是逢高踩低,將她和虞幼窈擱一塊兒比較,踩著她去捧虞幼窈。

    虞兼葭一時僵在原地,纖細瘦弱的身段子也忍不住顫抖著打著擺子,眼瞅著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要暈過去,栽倒在地上似的。

    第96章 墊腳的石頭

    她卻是不曾想到,什麼時候開始,虞幼窈在虞府裡頭已經真正有了嫡長女的尊榮與風範。

    她這個最出色的三小姐,竟也成了虞幼窈墊腳的石頭。

    虞兼葭狠咬著唇兒,蒼白唇間迅間充血,紅艷,淡淡的鮮血沿著唇間細膩的紋理蔓延,將她的唇襯得一片嬌紅,有一種難言的淒艷。

    茴香氣得臉都青了,擔心地望著小姐,小聲音喚了一聲:「小姐……」

    虞兼葭剛要說話,便又聽到裡面有人在說——

    「從前葉女先生先緊著三姐姐教,我還能聽得懂些,回屋裡再溫習兩遍,也能學個六七分,可現在葉女先生上課,比從前快了許多,我卻是一頭霧水。」

    「我也是,五經我還能學一些,到了四書卻是一竅不通了,這可怎麼辦啊!」

    「我也聽不懂了……」

    這話聽在耳朵里,無疑是戳她的心窩子,虞兼葭再也抑止不住喉嚨里的癢意,低著頭,捏著帕子,捂著嘴輕咳了起來。

    這一聲咳,宛如平地驚雷一般,令大家都愣住,瞧見了站在門口的虞兼葭,露出了不安尷尬的神情。

    屋裡頭頓時靜得落針可聞。

    茴香扶著虞兼葭進屋裡坐下,艾葉機靈地送了一杯熱茶。

    虞霜白見此情形,便解圍道:「三妹妹課業學得好,若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向三妹妹請教。」

    虞蓮玉便瞧向了虞兼葭:「三姐姐,方才葉女先生講的《大學》,我有許多不懂的地方,能不能把你的筆錄借給我抄一抄?」

    本是為她解圍的話,可落在虞兼葭耳里,卻成了莫大的諷刺。

    方才先生講《大學》,實在講的太快,她也沒有完全學透,所以下學之後,便留下來溫習了一遍。

    這會虞蓮玉問她借筆記,她如何能借出去?

    二嬸娘待虞幼窈更親近一些,虞霜白也與虞幼窈更親密,與她也只是面子上的姐妹情份,她甚至懷疑虞霜白是故意針對她。

    虞兼葭勉強咽下了嘴裡的茶,一時間覺得嘴裡頭直發苦:「五妹妹,我剛才在外頭溫習先生講的《大學》,又有一些新的見解,還沒來得及記下,筆錄卻是沒有寫全,也不好借了出去,明日再借給你可好?」

    等回了院子裡,再仔細學一會子,大約也能學好了。

    虞蓮玉目光閃了閃,便點頭應下:「多謝三姐姐。」

    虞霜白又岔了話兒,聊著聊著,幾人興致勃勃地聊起了府裡頭要做春衫的事兒,哪個女孩兒不愛美的,有新衣裳穿誰不高興?

    如此一來,難免聊起了虞幼窈昨天送的匹料,討論著要做什麼樣式的衣裳,話來話去總歸是繞不開虞幼窈。

    聽在虞兼葭耳里,真正是又刺耳,又難受,覺得連空氣也憋悶得慌,恨不得出了門子吐口氣兒去。

    便在這時,虞幼窈走進了側室裡頭。

    虞芳菲眼睛一亮,連忙湊上去:「大姐姐,方才先生講的課我沒有聽懂,能不能把你的筆錄借給我抄一抄,我一會兒就還給你。」

    虞幼窈不知前頭發生的事兒,便頷首:「六妹妹儘管拿去抄吧,抄完了使人送過來便是。」

    說完,就讓春曉拿了筆錄,交給了虞芳菲。

    「多謝大姐姐。」虞芳菲高高興興地接過一沓筆錄,一瞧宣紙上工整的行楷,雖然沒三姐姐寫的簪花小楷靈動漂亮,可眼瞅很有氣勢,大姐姐可真厲害,連寫的字都與旁人不同。

    她仰著頭瞧著大姐姐,杏眼亮晶晶地,透著崇拜。

    虞兼葭呼吸一凝,一口氣兒便是堵在胸口裡頭,憋得難受,張了張嘴,想咳也咳不出聲來。

    同樣是借筆記,虞幼窈當場便爽快應下了,可她卻是三三四四說了一通,將筆記推到明天借,擱在尋常時候,倒也沒甚,可一旦了對比,一切就都變得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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