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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虞幼窈滿意的點點道了聲謝,許嬤嬤拿了一個鼓鼓的荷包塞進了孫掌柜手裡頭:「便有勞孫掌柜了。」

    虞幼自己出料子做衣裳,楊淑婉卻是不好多說什麼了,只是瞧了這頂好的貢料子,也是眼熱不已。

    她屋裡頭有一匹上好的雪緞,原是打算給葭葭做兩身衣裳,貴重又出挑。

    可虞幼窈這手筆,卻是徹底把葭葭比了下去,心裡頭又覺得膩味。

    見許嬤嬤交代完了話,楊淑婉便站起來:「窈窈這邊挑好了,我便帶孫掌柜去四姐兒屋裡。」

    楊淑婉要表現自個兒的賢惠大度,凡事都先緊著她和虞清寧,虞兼葭總是最後。

    可誰說最後,便是差了人去?

    到了最後,虞兼葭可是有大把的時候,沒有人催著慢慢挑,可不比她們更精心?

    楊淑婉送出了門,虞幼窈返回屋裡頭,對春曉道:「到表哥屋裡去。」

    湖山先生今兒旬休,周令懷沒去學堂,可算是得了空,便吩咐長安:「將我打幽州帶來的那塊壽山田桃花凍石找出來。」

    長安一聽就納罕了:「少爺要桃花凍石做什麼?」

    周令懷也不理他,從柜子里拿了一個剔紅花鳥漆雕大方盒,神色倏然變得複雜。

    父親年輕時喜歡漆雕,便學了這一門手藝,聽父親說,他還是靠了這一門手藝,才討了母親的歡心,順順噹噹將母親娶進了門。

    這個盒子,便是父親做來送給他十歲的生辰禮物。

    光是上頭的漆,便刷了一百多層,塗一層,晾乾後再塗一層,一日塗兩層,逐層塗積,之後在漆上雕刻,用了半年才做好。

    父親對這一門手藝很是得意,怕他討不到媳婦兒,還曾教他學了去,可他覺得麻煩,學了些日子,便不願再學了,父親很是失望。

    思及往事,周令懷的目光便落在左上角凹凸不平處,這裡原是有一行字,上頭寫著:「贈吾兒懷璽於生辰,願吾兒歲歲康健。」

    後來也是他親手拿著昆吾刀,一刀一刀將這行字一層一層削掉,足足削了一百多層!

    長安轉身出了書房,不大一會子,便捧著一個巴掌大的黑檀盒子回到書房。

    這時,周令懷的神色恢復如常,打開面前的漆雕大方盒,裡頭擺了一整套大大小小雕刻用的工具,有密鉈、昆吾刀、小鑽、鎪弓子等。

    他打小就是個混世小魔王,混起來卻是叫人十分頭疼,連父親也不大能管得住他,便尋了一位道長,讓他跟著學一些道家典籍,也好修身養性。

    結果他道典是學得倒背如流,性子卻是一如既往,父親便又施招,在他生辰之日,送了他這一套雕具,讓他學雕刻,也好磨一磨他的性子。

    長安忍不住問:「少爺可是要刻章?」

    周令懷「嗯」了一聲,從黑檀盒子裡取出一枚成年人拇指長短,略粗一些的籽料,色淡紅而嬌艷欲流,質細密而瑩潤如脂。

    正是壽山田桃花凍石,被他收藏了許多年。

    第90章 龍困淺灘遭蝦戲

    長安有些好奇:「少爺,這塊桃花凍石,可是您當年同閒雲先生論道,從閒雲先生那裡贏來的,您一向寶貴得緊,就連當初大小姐問你討要,想要刻個印章,都被您給拒絕了,說是這塊桃花凍石是拿來收藏的,怎就突然要刻章?」

    叫他一提,周令懷便又想到了一樁往事來。

    十一歲那年,閒雲先生到了幽州遊歷。

    父親得知了此事,曾幾次三番登門求見,想要請閒雲先生收他為徒,卻被閒雲先生拒絕了。

    他少年意氣,又自負得很,無意間得知了此事,便偽裝了一番,打著仰慕的名頭前去拜訪,也沒透露姓名。

    閒雲先生盛名天下,想要登門拜訪的學子,卻是如過江之鯽,他在門口擺了棋局,誰能破解棋局,便能與他一見,得他點撥。

    最後這堪稱無人破解的棋局,被他破解了。

    他如願以償地見著了閒雲先生:「聽聞先生閒雲野鶴,於儒釋道之上頗有見解,便想向先生討教一二,若先生輸了,晚子便向先生討一個要求,若是晚子輸了,便當晚子今日不曾來過。」

    閒雲先生一聽這話,便撫著長須笑了。

    旁人千方百計見了他,無不是求他指點學問,傳道授業,可這小子卻當真是狂妄至極,也是有趣至極:「可!」

    周令懷提出論道。

    最後他詭言令色,稍勝一籌。

    閒雲先生便問:「你想向我討什麼要求?」

    周令懷便想到,閒雲先生三番四次拒絕父親的事:「就是想向先生求一個物什,也好證明先生技不如人,輸給了我。」

    閒雲先生一聽,便「哈哈」大笑:「小子,你可狂得很啊。」

    接著,便讓身邊服侍的小廝,將自己收藏多年的一塊壽山田桃花凍石送給了他。

    周令懷瞧著這麼名貴的籽料,哪有不喜歡的,當下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正要告辭,便聽見閒雲先生說。

    「小子,老夫身邊還缺了一個端茶倒水,有事服其勞的弟子,老夫瞧你倒是十分順眼,雖然人是狂了一些,但人不輕狂枉年少嘛,不如隨了老夫?」

    周令懷一聽這話便抽了嘴,叫這老匹夫知道,他就是那個,被這老匹夫三番四次藉口拒絕的「弟子」,不知該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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