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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虞幼窈氣呼呼地瞪他:「表哥不許笑話我。」
周令懷「哈哈」一笑。
「不許笑,」虞幼窈羞惱成怒:「難道我說的不對?」
「不,你說的很對,」周令懷止住了笑,又揉了一下她柔軟的發頂:「傳說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鍾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伯牙志在流水,鍾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鍾子期必得之。」
伯牙遂引鍾子期為知己!
虞幼窈有些茫然:「這是《高山流水》的典故,我聽葉女先生講過,表哥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周令懷又笑了:「沒什麼,只是有感而發。」
虞幼窈懵懂地點頭:「表哥把這幅字送給我好不好?」
她是不懂狂草,可她覺得,表哥寫的狂草才是真性情,而不似行書那般含而不露,鋒芒盡藏。
「真的想要?」周令懷眉眼含笑,眼底深處藏著淡淡的狹促。
第87章 一物降一物
虞幼窈「嗯」了一下,又用力點了一下頭:「想要,表哥就送我吧,我改日給表哥繡個扇面,就當是換了這幅字,表哥覺得好不好?」
一幅字換一個扇面,似乎並不虧呢,周令懷笑道:「我就等著表妹的扇面,表妹可不要讓我再等太久了。」
虞幼窈高興不已:「表哥放心吧,這次一定不讓你等太久。」
許嬤嬤讓她每日練半個時辰的紅女,她就當是練女紅了。
周令懷從袖中取了一個精緻小巧,比嬰兒巴掌還小一些的檀木盒,裡頭擺了一枚拇指大小的印章。
他拿起印章,輕呵了一口氣,用力在這幅《洛神賦》的左上角按下,硃砂的篆字躍於紙上,赫然是他的表字「景之」。
虞幼窈驚嘆無比:「我還是頭一回瞧見壽山田黃凍石刻篆的私印,果真是通體明透,宛如膏脂,潤澤無比。」
泉州謝府雖然豪富,但似這等貢品也是不輕易可得。
「喜歡?」周令懷將印章放回盒子裡問她。
虞幼窈用力點頭:「喜歡!」
周令懷狀似不經意地問:「表妹,可有取表字?」
「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十五笄而字」,但許多大戶人家的哥兒們要進學,參加舉業,早早便考取了功名,卻是男十三便由家中或族內德高望重的長輩取了「表」字,到了二十及冠之年,便廣而告之。
女子取表字,就沒那麼多講究,都是家中的長輩賜字,甚至許多家裡,女子連表字也不取的。
虞幼窈聲音有些低落:「祖母說,母親臨終前為我取了表字——芷窈。」
小姑娘黯然的表情,讓周令懷心裡頭一堵,溫聲道:「岸芷汀蘭,窈窕無雙,這表字取得卻是極佳,既有品德如蘭之高雅,亦有品貌出眾之美好。」
虞幼窈揚起笑容:「祖母說,我及笄的時候,就用母親為我取的表字。」
周令懷輕扯了一下嘴角,轉開了話題:「表妹的字兒,練得怎麼樣了?」
虞幼窈這才想到,方才光顧著瞧表哥筆走龍蛇,揮毫灑墨,卻是忘了練字,這會子被表哥問起,便是心中一慌,連忙道:「就練了,就練了……」
小姑娘安安靜靜地伏案練字,坐姿端正,十分專注。
窗外有一藤月季,調皮地探進屋裡頭,枝頭上一朵粉白的花兒,嬌美又奔放,淡淡的花香浸潤著墨韻。
歲月莫不靜好!
安壽堂里,虞老夫人正在和柳嬤嬤說起教司坊里的教養嬤嬤,使得了周令懷要教導虞幼窈練字的消息。
虞老夫人忍不住就笑了:「令懷字兒寫的好,有他教導窈窈,我也就不用擔心,往後窈窈因為字兒難看,叫外人笑話了去。」
柳嬤嬤也跟著笑:「可不是嗎?大姐兒可是連午覺都沒睡,足足練了大半個時辰的字兒,一直把手給練酸了,到這時才發現表少爺已經去進學了,可見表少爺教人,也是極有方法的。」
虞老夫人點頭:「都說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窈窈不愛練字,我從前卻是半點法子也沒有,沒成想她竟是服了表哥的管教。」
更難得的是,周令懷待窈窈十分盡心,往後有他從旁指點著窈窈,她也能放心許多了。
柳嬤嬤深以為然。
虞老夫人轉開了話題:「老大的傷可還好些?」
柳嬤嬤答道:「方才郎中方給老爺瞧了,跟李御醫說得一樣,沒什麼大礙,養些天就沒事了,大夫人在前院伺候著呢。」
虞老夫人放心了,又問:「四姐兒還在祠堂里跪著?」
柳嬤嬤點頭:「大老爺這回可算是氣得不輕。」
虞老夫人表情淡了一些:「半大的孩子好好教著便是,罰什麼祠堂,老大是越發沒有分寸了,聽風就是雨,也不仔細為孩子打算一些。」
柳嬤嬤哪能聽不出,老夫人這是明著說,大老爺耳根子軟,讓楊氏吹了枕頭風,卻也不好接話,只好垂頭聽著。
折騰了這一通,虞府裡頭可算是消停下來了,虞幼窈每日上家學,中午和表哥一起練一個時辰的字。
趕著二月二十九這一天,遲了好些日子的科舉終於放榜了。
京裡頭一片沸騰。
衙門裡的差吏,敲著銅鑼,打各府裡頭奔走相告,考生們都一窩蜂似的擠到皇榜底下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