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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1:09:24 作者: 猶似
不大一會子,許嬤嬤便命人擺了膳。
兩人一道用了午膳,便去了書房。
想到表哥大約很長一段時間,都要來窕玉院教導她練字,虞幼窈使人搬了一張卷案,挑了上好的文房四寶,擺在小書房裡頭。
小書房便有了周令懷的一席之地。
午後的陽光,照得整個書房窗明几淨,一片澄明,博古架上幾盆蘭花長葉墨綠,狹長秀美,淡綠色的花苞抽芽而出,更添了幾分幽雅。
周令懷坐在卷案前喝茶:「先寫幾個字給我看一看。」
虞幼窈愁眉苦臉地坐在書案前鋪紙,用白玉麒麟鎮紙壓平,嫩生生的手握著筆,拿出自己最認真的架式,一筆一畫地寫下「虞幼窈」三個字。
「表哥,我寫好了。」
周令懷擱下茶杯,湊近了一瞧,面上也沒什麼情緒,只是淡聲道:「把墨倒掉,我們從墨磨開始學。」
虞幼窈小臉又是一垮:「字兒寫的不好,跟墨有什麼關係?」
她也知道,墨的好壞會影響寫字,可她用的墨,是祖母昨兒才使人送來的老墨,是頂好的墨條。
瞥了一眼硯台里上好的松煙老墨,淡定如周令懷也不禁呼吸一滯,這丫頭真是曝殮天物而不自知:「先按照我的話來做。」
表哥語氣淡薄,似乎和往常沒甚區別,可虞幼窈聽了,就覺得心裡頭怕怕的,這大約便是人們常說的「不怒自威」?
「知道了,表哥!」虞幼窈縮了縮脖子,雖然滿肚子疑問,卻還是依言倒掉了硯台里的殘墨,用清水洗乾淨。
周令懷也沒多說什麼,一手執著杯碗徐徐入水,一手握著墨條輕重有節、緩慢有度地徐徐研磨。
虞幼窈心性靈慧,一眼就瞧出了表哥磨墨時,不僅輕重快慢,都透著中正平和的節奏,而且墨條平整,不歪不斜,垂直地在硯台里打圈兒。
淡淡的墨韻,絲絲縷縷透了一點兒松香,瀰漫在書房之內,更顯得古雅好聞。
虞幼窈窘迫了一下,她之前研墨,也就隨手磨一磨,磨出來的墨,總帶了一股子油墨味,說不上好聞,也說不上難聞,可聞得久了,就讓人心煩意躁,有些受不了,所以連帶著練字,也覺得難以忍受。
周令懷偏頭,見小姑娘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唇角微勾,便鬆開了墨條,從筆架上挑了一支全羊毫,執手蘸墨。
全羊毫是軟毫,掌控極難,但適用於隸書、行書、草書,甚至是畫作,堅中含柔,筆內藏鋒,風骨暗蘊。
大周朝狼毫與兼毫盛行,羊毫極講究腕力與內勁,是以「藏鋒」,是極少數書法大成者才會使用。
「虞幼窈」三個字一呵氣成,濃淡相宜,周令懷擱下筆:「你且仔細瞧一瞧。」
虞幼窈一瞧,左面是表哥寫的,三個字虎踞龍盤,隱有「龍跳天門,虎臥鳳闕」的堅重磅礴,又不失纖穠俊秀之姿。
而右邊是她自己寫的,原本覺得還算端正的字兒,這會兒一對照,一比較,簡直是慘不忍睹。
周令懷見她瞧得仔細,就問:「可有看出什麼不同?」
虞幼窈呶著小嘴兒,堵氣地將手裡頭的兼毫一扔:「表哥是故意打擊我的吧!」
周令懷無奈:「不是讓你看字,是讓你看用墨,你仔細瞧一瞧二者用墨之間的差別。」
虞幼窈有些不高興,卻還是垂頭仔細地看,很快就看出了名堂來。
她寫的字,墨黯而無光,筆透紙而無力,墨的邊緣還有水漬滲透。
而表哥的字,墨深邃而光蘊,筆透而勁,卻墨不滲紙,字體顯得工整淨潔,又墨光淡蘊。
虞幼窈就是再笨也明白了:「是我之前的墨沒有磨均透,導致水墨不曾交匯,相融?」
周令懷頷首:「墨磨也是有學問的,表妹想知道麼?」
虞幼窈這會子被挑起了興致,連忙道:「想!」
周令懷輕笑一聲:「墨,磨的如何,從字便能瞧出,表妹之前的墨,質不均淨,色又太濃,不夠細膩,寫出來的字,便顯得粗陋、急躁、不工整,也不整潔。」
虞幼窈又仔細瞧了自己之前寫的字,確實充斥著一股子輕浮躁氣。
周令懷繼續道:「磨墨需保持中正平和,磨墨的過程要輕重、緩急,在硯上垂直地打圈兒,不要斜磨或直推,墨色要濃淡適中,太濃或太淡都不行,表妹為女子,墨色宜以黛墨為佳。」
說到這裡,見虞幼窈一臉疑惑,周令懷又道:「何為黛?青極而黑,是為黛,因而黛墨透青,顯得秀麗均淨,表妹不妨再試一試。」
虞幼窈真是漲知識了,沒想到磨個墨還這麼多講究,握著墨條按照表哥說的,開始緩慢地研磨:「表哥,是這樣嗎?」
周令懷看了一會兒,便到了她身後,一手覆住她握著墨條的手:「我先帶著你磨一遍。」
表哥的前胸正貼著她的後背,她甚至能感受到單薄的衣衫下,表哥略有些嶙峋的胸膛,並沒有想像之中那樣瘦弱,反而顯得修韌堅實,虞幼窈愣了一下。
第85章 如此多嬌
周令懷聲音淡雅:「走什麼神呢?」
虞幼窈頓時如夢初醒,連忙坐直了身體:「表哥,開始吧!」
「身體放鬆一些,手臂不要那麼僵硬,手指自然收握。」周令懷輕扶了一下她的腰,又扶了一下她的手臂,幫她調整了一個更自然的姿勢。